第十五章(第4/7页)

银行家朝信函做了一下手势。“嗯,伦敦情况怎么样?你是刚到的吗,蒙克先生?”

“前几天到的。”蒙克说。

信件是用非常昂贵的奶油色亚麻布编织而成,顶部印有五支箭的徽标,使人回想起法兰克福的梅耶·阿姆谢尔·罗思柴尔德【22】的五个儿子。信纸是完全真实的。只是末尾伊夫林·罗思柴尔德爵士的签名是伪造的。但这是由伦敦市圣斯温辛街的罗思柴尔德父子公司派来的特使,哪位银行家会拒绝接待呢?

“伊夫林爵士最近好吗?”伯恩斯坦问道。蒙克改用俄语说话了。

“据我所知很好,”蒙克说,“但这信件不是他签的名。”蒙克听到身后有一阵轻微的沙沙声。“请您那位年轻的朋友不要在我背后开冷枪。我没穿防弹背心,我不想死。而且我也没有携带什么危险品,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伤害您。”

“那你来干什么?”

蒙克解释了7月15日以来发生的事件。

“胡说八道,”伯恩斯坦最后说,“我一生中,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我了解科马罗夫,是在做生意中了解的。他极端右倾,不合我的口味,但如果你认为侮辱犹太人是新鲜事,那你就太不了解俄罗斯了。他们全都那么做,但他们全都需要银行。”

“侮辱只是一个方面,伯恩斯坦先生。我文件包里的东西,要比侮辱严重得多了。”

伯恩斯坦紧紧地盯着他看了好长时间。

“那份宣言,你带来了?”

“是的。”

“如果科马罗夫和他那帮歹徒知道你在这里,他会怎么办?”

“他会把我杀了。现在他们那帮人正在市内到处找我。”

“你胆子够大的。”

“我同意做这份工作。在我看了宣言之后,我认为值得去做这工作。”

伯恩斯坦伸出手去。

“给我看。”

蒙克先给了他论证报告。银行家习惯以极快的速度阅读复杂的文件,他用了十分钟就看完了。

“死了三个人,嗯?”

“老清洁工、秘书阿科波夫,他愚蠢地把文件放在书桌上,结果被偷走了。还有英国记者杰斐逊,科马罗夫误认为他看过了宣言。”

伯恩斯坦按下了内部通讯系统的按钮。

“柳德米拉,进入7月底8月初的剪报档案系统,看看当地报纸上是否有关于两个人的报道,一个是俄罗斯人,名叫阿科波夫,另一个是英国记者,叫杰斐逊。按名字查询,也查看一下讣告。”

他凝视着桌上的电脑显示器,缩微资料显示出来了。他咕哝了一声。

“是的,他们都死了。现在你,蒙克先生,如果他们抓住了你。”

“我希望他们抓不到我。”

“好吧,既然你已经为我们冒了险,那我就看看科马罗夫先生对我们大家有什么企图。”

他又伸出手去。蒙克把薄薄的黑色文件递给了他。伯恩斯坦开始阅读。其中一页他看了好几遍,在阅读里面内容时,他的手指头来回轻弹着。他说话了,但没有抬头:

“伊利亚,你出去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小伙子,你走吧。”

蒙克听到了身后那位助手离去的关门声。最后,银行家抬起头来,盯住了蒙克。

“他不能那么做。”

“彻底清除?这事以前也尝试过的,先生。”

“俄罗斯有一百万犹太人呢,蒙克先生。”

“我知道,百分之十的人有能力离开。”

伯恩斯坦站起来走到窗边,去看莫斯科建筑物顶上的积雪。窗户的玻璃呈现一种微微发绿的颜色,它有五英寸厚,可以阻止反坦克炮弹。

“他不是认真的。”

“我们相信他是认真的。”

“我们?”

“派我来这里的人,都是很有影响力的人物,但都很担心这个人。”

“你是犹太人吗,蒙克先生?”

“不是,先生。”

“你很幸运。他会获得胜利,对吗?民意测验表明,他是不可阻止的。”

“事情也许在发生变化。前几天,他遭到尼古拉耶夫将军的谴责。这也许起到了效果。我希望东正教会能扮演好角色。或许,他是能够被阻止的。”

“哼,教会。那可不是犹太人的朋友啊,蒙克先生。”

“你说得对。但科马罗夫对教会也有企图。”

“那么,你是想建立一个联盟?”

“差不多。教会、部队、银行、少数民族,都能发挥各自的作用。你看过那位云游教士的报告了吗?呼吁恢复沙皇?”

“看过了。我个人认为,这是愚蠢的。但沙皇还是比纳粹好。你要我干什么呢,蒙克先生?”

“我?没想法。由你自己来做出选择。你是四家银行联合体的主席,控制着两个独立的电视频道。你的格鲁曼飞机停在机场吗?”

“是的。”

“坐飞机去基辅只需要两个小时。”

“去基辅干什么?”

“你可以去参观巴比亚尔山谷。”

列昂尼德·伯恩斯坦猛地从窗户边转过身来。

“你可以走了,蒙克先生。”

蒙克把桌子上的两份文件收起来,放进来了他带来的皮包里。

他知道他太过分了。巴比亚尔是基辅郊外的一条山谷。1941年至1943年期间,有十万平民在沟壑的边沿上被机关枪射死,尸体落入了山沟里。被害人当中,有些是人民委员和共产党官员,但百分之九十五是乌克兰犹太人。蒙克已经走到了门边,这时候列昂尼德·伯恩斯坦又说话了。

“你去过那里吗,蒙克先生?”

“没有,先生。”

“你听说过有关它的什么事情?”

“我听说那是一个凄凉的地方。”

“我去过巴比亚尔山谷。那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再见,蒙克先生。”

在伦敦维多利亚女王大街纹章学院的总部,兰斯洛特·普罗宾博士的办公室又小又乱。每个平面空间都堆满了成捆的资料,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次序,但在这位宗谱学家看来,这样的堆放自有其道理。

当奈杰尔·欧文爵士走进来时,普罗宾博士跳了起来,把整个格里马迪王室【23】的资料扫到地上,招呼客人坐到由此腾出来的椅子上。

“嗯,继任的事情进展如何?”欧文问道。

“罗曼诺夫王位的继任人?如同我所预料的,情况不太好。有一个人可以提出要求,但自己不想要。一个想要的人因为两个原因已被排除在外。有个美国人还没有接触,但已经没戏了。”

“有那么糟糕吗?”欧文说。普罗宾博士跳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他在这个专业领域如鱼得水,沉迷于血缘、通婚和奇异规则的学术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