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6/7页)

6、麦兰老家的谷仓内存放了些什么东西?

布恩挺直腰杆。他将双手叉在臀部,上身往后仰直,脊椎骨劈啪作响,伸了伸腰,做个深呼吸。

“组长,”他说:“我们是否所见略同?”

“当然,”狄雷尼说,设法不要显得太激动。“我得打几通电话……你坐下,或是再去弄份三明治。或是再开一瓶——不,等一下。我打电话时有事情要交待你做。”

他到他的书架找出那本厚重的维多·麦兰画册,就是布恩借给他的那一本。他将画册中的“作品列表”递给小队长看。

“这本画册是六个月前出版的,”狄雷尼说:“或许编辑的日期要再往前推六个月。所以这张清单没有列至最后一刻的作品,不过那应该可以让我们知道我们想的方向是否正确。”

“你想知道麦兰每年的作品产量——对吧?”布恩问。

“对了!”狄雷尼说。他很想拍拍小队长的肩膀,但忍了下来。“那张清单是由二十年前他开始卖画就开始列出。你将每年的产量核算清楚,我打电话给杰克·达克。”

他很轻松就接通达克的工作室,但总机说他正忙着拍一组照片,没办法接听电话。

“他在干嘛——,拍色情扑克牌照片?”狄雷尼说。“你告诉杰克宝贝,我是纽约市警局的艾德华·X·狄雷尼组长,如果他不来接这通电话,就会有一个制服警察上门——噢,你好,达克先生。真抱歉叨扰你,不过我知道你也很想要合作。这次只有一个很简短的问题:维多·麦兰画一张画需要多久时间?”

布恩算到一半抬起头听着狄雷尼的交谈。

“我知道,我知道……听着,你告诉我们他动作很快,贝拉·莎拉珍也告诉我们他动作很快,索尔·杰特曼也说他动作很快。好——到底多快?……嗯……我懂了……如果他想赶工呢?——是的……我明白了……不过平均呢,你看大约多少?……是的……也就是说一年至少五十幅?……是的……不,我不是要你发誓作证;只是我自己想查证……你的动作更快!”狄雷尼朝正在竖耳聆听的布恩眨眨眼。“我完全了解,达克先生。非常感谢你的热心合作。”

他挂上电话,在笔记本上匆匆写着笔记,同时和小队长说话。

“他说视画家而定,”他匆匆说。“有些要花一年才能完成一幅油画。麦兰动作很快,这是大家公认的。一年二十至三十幅,轻而易举。若要赶工,一个星期一幅,或许甚至更多,达克说。甚至没待底层的油料完全干了就继绩画。杰克宝贝说麦兰如果和人打赌,快到可以熬夜赶出一幅画来,不过我们就依保守来估计,平均大约一个星期一幅。你算得怎么样?”

“再给我一、两分钟,”布恩说。“看起来不错。”

狄雷尼耐心等候小队长计算麦兰每年的产量。最后,布恩将画册推开,看着他的清单。

“好,”他说。“情况如下:一开始,他大约一年画二十幅,然后三十幅,然后越来越多,后来大约一年五十幅。这是平均数。然后,五年前——”

“当他得悉他罹患绝症,”狄雷尼打岔。

“对。大约五年前,忽然遽降至每年十二、十、十四、十一幅。他的年产量一路下滑。”

“下滑个鬼,”狄雷尼说。“他根本就是在埋头苦干,速度更快。如果他过去五年来每年的产量都有五十幅,再扣掉画册中列出的那些已知道的作品,还有多少暗杠下来的作品?”

“约有两百幅,”布恩说,端详他的清单。“天啊,两百幅下落不明的画!”

“下落不明个屁,”狄雷尼说。“就放在麦兰老家的谷仓里。所以才会装冷气,对吧?”

“这一点我同意,”布恩点点头。“现在你倒说说看为什么要这么做。”

狄雷尼拿起他那本曼哈顿区电话簿。

“我要打电话给国税局服务中心,”他告诉小队长。“你到走道那部分机听,我不想复述电话内容;或许会谈很久。”

布恩拿着他的第二份三明治及未喝完的奎宁苏打水到走道。狄雷尼拨电话给国税局服务中心,电话转到录音留言,告诉他服务中心所有的线路都忙线中,请稍候。他挂上电话,再拨一次,又是同样的留言。拨第三次仍是忙线中,他决定稍候。他等了将近五分钟,拨过去总算听到一阵如雷贯耳的声音说道:“服务中心,我能效劳吗?”

“我想请教一些有关赠与税的问题,”狄雷尼说。

“你想知道什么?”电话那头大声说着。

“我能送多少钱给亲戚——或任何人——而不用课税?”

“一个人一年可以赠送三千元给别人,要送给多少人悉听尊便。”

“在这个额度之内,赠与者不需课税,受赠者也不用?”

“对,”那个大嗓门说道。

“听着,”狄雷尼说:“那是金钱,现金。物品呢——例如银器、古董、邮票、古钱、画作——诸如此类的?”

“还是一样。如果想要免税,每年赠与的价值不得超过三千元。”

狄雷尼听得津津有味。他和大部分警察一样,对这套系统有何漏洞深感兴趣。

“假设我卖一样东西给亲朋好友,”他举例:“例如售价是一百元,而它的实际价值是五千元。那会如何?”

“那你就吃不完兜着走了,”大声公说道。“如果我们查出来的话。无论是任何礼物——古董、邮票、古钱、画作,不管是什么——都是依目前市场的价值估算。我们雇有专业的鉴价师。如果售价显然不符合行情,则这笔假交易的购买人必须将超过三千元的部分课税。”

“如果你们查出来的话,”狄雷尼提醒他。

“如果我们查出来——没错,”大嗓门说道。“如果你心存侥幸,想要逃税,尽管试试看,我们随时候教。”

“我再请教你另一个问题,”狄雷尼说。“行吗?”

“当然。这比我平常接听的问题有趣多了。”

“我举一个例子。假设我拥有十亩的土地,目前那块土地的价值是三千元,我把土地过户给我的儿子。那没问题吧?”

“如果那块土地的价值是市价,就没问题。也就是说要视邻近的土地、类似的大小,是否值那个价格。若是,当然就是合法的,不用缴税。”

“好,我们就说那是合法的,我可以证明那十亩土地价值三千元,我也要送给我儿子。免税。然而,十年后或十五年或二十年后,那块土地冒出了石油,地价也因而暴涨至一百万元。那该如何?仍是合法的馈赠?”

电话那一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说。“这个问题不错。我首次遇上。听着,我必须承认赠与税其实徒具形式。我们知道有许多人杀了人却逍遥法外,我们也无能为力。大部分原因是我们不了解内情,没有听说过此事。不过再回头谈你的问题……你送给你儿子的土地依法值三千元,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