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第5/11页)

“那么是为了什么?”

“这是我对她的看法:一个出身名门世家,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嫁给一个有钱的老头。豪宅、马匹、大庄园的女主人——享尽荣华富贵。如今她已经‘是’有地位的人了。不过他出轨了,她有自尊也有脾气。所以就将坎菲德给轰掉了,因而名噪一时,报章媒体都有她的名字及照片。她喜欢这样。然后她远走高飞前往巴黎,开始挥金似土,感觉很爽,一个心狠手辣、聪明机伶的小妞,杀人之后还能逍遥法外。不过欧洲遍地豺狼,更心狠手辣,也更聪明机伶,五年内那些钱就花光了,谁在乎来自弗吉尼亚州勒坎弗的贝拉·莎拉珍?如果她留在欧洲,她就得在跳蚤市场靠倚门卖笑讨生活了。所以她回国,嫁给国会议员柏劳夫。这下子她又成为有地位的人了:全华府最长袖善舞的女主人。盛大的宴会,总统还是座上宾。那花不了柏劳夫太多钱。我知道华府如何运作;如果她邀对了客人,或许也在某项重要法案投票时助一臂之力,自然就会有游说团体或公关人员来替她买单。后来柏劳夫暴毙,她又丧失了权力舞台。华府的国会议员遗孀满街都是。于是她搬到纽约,也涉足艺术界及美术界。与她的政坛友人保持连系,帮他们找高级妓女,若有需要或许也提供毒品。将她的住处借给他们吃喝玩乐,接受礼物当这些服务的酬劳。除了金钱的礼物外,也获得高层人士的保护当回报。对她而言更重要的是——她是社会版的常客:派对主办人、交际名媛、知名艺术家与时尚摄影师的模特儿;她仍是个‘有地位的人’。”

“可是‘为什么?’”布恩想要知道。

“如果不能名扬四海,干脆就恶名昭彰,”狄雷尼神色凝重的说,几乎像在自言自语。“只要世人知道有贝拉·莎拉珍这号人物就好。由那几本剪贴簿就可看出端倪。她必须自我证明她的地位。有些人就是如此。他们对自己毫无自信,因此必须借着别人的眼光来塑造另一种自我的形象。她是个镜子似的女人,她望着镜子,看到一个性感美女脸孔似乎不曾留下岁月的痕迹,身材也不曾走样。那本剪贴簿告诉她,她是谁。不过如果没有名气,没有世人对她的观感,她看着镜子时就会觉得一无是处。那也是为什么她愿意不惜一切为那些大人物鞠躬尽瘁。她必须与那些地位举足轻重的人为伍,如此才能证明‘她’也是号人物。可怜的荡妇。”

“组长,你真的认为她在开枪时知道那是坎菲德?”

“当然。她提起达基案是她最喜欢的一个案件时就露出马脚了。我们侦破那个案子是靠着在一个嫉妒的妻子身上下工夫,一个认为自己被丈夫背叛的女人。贝拉对此感同身受;她自己也曾经是个受到背叛的女人。”

“可是她可能做掉麦兰吗?”

“我觉得有可能——如果他威胁到她的自尊或她对自己的观感的话。显然她也有那种力气。”

“或者只是为了找刺激,”布恩困惑的说。“或许她那么做只是为了找刺激。”

“她也有可能这么做,”狄雷尼面无表情的说。“她已经有一次逍遥法外的纪录了。他们在做过那种事之后,就会认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目无法纪。”

“听着,组长,”小队长犹豫的说。“依我看起来,她有那些女孩子及那些大人物朋友,她有很好的机会做政治勒索。”

狄雷尼摇头。

“我们的贝拉不会,”他说。“我告诉过你,她不是视钱如命的人。她想要的只是能够在称呼参议员时直接叫名字。”

距离他们与杰克·达克约定的时间还早,因此他们讨论起午餐。

“快一点的,”狄雷尼说。“简单一点的。你晚上都吃大餐,对吧?”

“通常如此,”布恩说。“医师开给我一份高蛋白质的饮食,我大都是自己在家里下厨。很简单的菜色,像是牛排、鱼、汉堡之类的。”。

“你的情况如何?”狄雷尼问道,凝视着正前方。

“酗酒?”布恩冷静的说。“还好,到目前为止。我无时无刻都想要来上两口,不过可以忍下来。忙着处理这件麦兰案也有帮助。”

“当你和别人在一起时,别人点酒,会不会令你困扰?就像昨天,我午餐时喝麦酒,你喝冰茶?”

“不会,那不会令我困扰,”小队长说。“令我困扰的是别人拿此开玩笑。你知道,朋友和电视上的搞笑艺人都会拿他们喝多少酒及酒鬼闹的笑话之类的事来开玩笑。我不再觉得那很好笑了。有一阵子我设法在一个小时内不要喝酒,如今我正设法在一天内滴酒不沾,所以我猜应该是有所进步。”

狄雷尼点点头。“我知道说这些话听起来很愚蠢,不过这事你得自己来。没有人能替你做,甚至不能帮忙。”

“噢,我不知道,组长,”布恩说得很慢。“你就帮过忙了。”

“我有吗?”狄雷尼开心的说。“很高兴听到这句话。”

他没有追问这忙是怎么帮的。

这时阳光正炙烈,云消雾散得很快,西边吹来一缕舒服的微风。他们决定将车子停在哥伦布圆环附近,向摊贩买热狗吃,或许也买些冰凉的苏打水,在中央公园的长椅上吃午餐。然后他们就徒步前往杰克·达克的画室。

他们将车子开入圆环附近一个“不准停车”的禁区,布恩将“执行公务中”的牌子摆在车窗后,期待能够过关。他们在“缅因纪念碑”附近找到一处摊贩,各买了一份热狗,夹了甘蓝菜、腌菜、调味料、芥末、洋葱,以及一罐野樱桃苏打。狄雷尼坚持要付账。他们拿着用餐巾包着的午餐进入公园,最后总算在一处长满了杂草的小土堆上找到一张没人坐的长椅。

他们弯着身子吃着,两膝张开,避免溅到汤汁。已经打开的罐装苏打摆在没有草的地面上。

“依我看,”布恩小队长说,满口的食物。“莎拉珍与达克互相证明对方有九十分钟不在场。我们有达克的助理及模特儿的证词,可以证实莎拉珍及达克在十二点之前及一点半之后是在楼下的画室。不过有九十分钟的时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楼上。他们说的。”

“你认为其中一人在包庇另一人?”

“或者两人一起涉案。听着,组长,那些时间都是约略的估计。你也知道证人总是很难精准的估算时间。或许他们离开画室的时间不止九十分钟,或许长达两小时。”

“继续说,我在听。”

“他们可能没有搭出租车。我们说过在那个星期五的十点至三点间,曾在莫特街附近下客的数千部出租车。但如果假设他们有自用车等着呢?我想他们当中的一个,或两人一起,可以在九十分钟或稍微久一点的时间内,往返达克的住处及莫特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