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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准备用绳子降落吗?”我问。

“杰克,给我三分钟,让我好好欣赏上面的景色。”他说。我从他说话的语气中看出,这会儿,他早已筋疲力尽了。

“好主意。”我说,于是,我们将脚垂在峭壁上,在软软的草地上坐了五分钟还是十分钟,我们背靠着被太阳晒得暖暖的弯曲尖石,等会儿,我们打算用它做下降的锚点。

从离地面将近250英尺高的这块岩壁上看到的景色美不胜收,像极了从纽约25层高的摩天大楼的大窗户里看到的景色。我发现还有几块更高、更薄的峭壁,对于登山者来说也更具挑战性。这会儿,我百无聊赖地想,不知乔治・马洛里、哈罗德・波特、齐格弗里德・赫福德和理查・戴维斯・迪肯是否也爬上过那些峭壁,我是说马洛里和理查于1909年从剑桥毕业后到1914年参加战争的那几年。

至于我,也就是今年夏天登上了威尔士的峭壁,也许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了。挺有意思的,但下次就免了。

活着的感觉真好。

欣赏完景色后,让-克洛德的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将绳子牢牢地绑好用来下降。对了,我们用的绳子也就是刚才用来拉J.C.的那根,现在将其绑在岩石上作为保护绳看起来还行。不过,我还在背包里留出了一根绳子,以防万一。

用绳子下降的过程很好玩,下降80英尺后,我们在光滑的岩壁上晃荡。事实上,我们的脚还能点在上面,做钟摆式运动。后来,让-克洛德终于抓住那条垂直裂缝的边缘,这才没有晃荡了。不一会儿,他将脚嵌入裂缝中,找到一个十分安全的足点,接着还找到了我们先前攀爬时发现的崎岖峭壁,也就是位于垂直裂缝中的那个可靠平台,不一会儿,我也跟他一样荡了上去。

J.C.为两根绳子的保护点打了一个精巧的结,这么长的下落距离,要是绳子卡住没办法解开就麻烦了,从这里的裂缝到最后一段下降的距离,我们需要一根160英尺的绳子,期间还要两次分出80英尺来。

“拉左边的绳子。”我和让-克洛德齐声喊道。要是拉错了绳子,J.C.那个漂亮的结就会卡在我们系好的吊索里,到时候就麻烦了。

我检查了绳子的末端,将绳子扭转的部分绕直了,还将之前系在绳子末端的安全结解开了。接着,我们两人互相提醒后,同时拉下左边的绳子,我试了试绳子,看是否牢固。接下来,绳子开始轻松地往下落去,我又大声喊道:“注意绳子!”这是我的老习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很有必要,绳子下降的距离有80英尺,即便登山者站在一个位置绝佳的狭窄平台上,也可能被绳子拉下来。

就在我大声喊“注意绳子”的时候,我们一边先将第一根绳子拉出来,卷好。接着,我们依葫芦画瓢,将第二根绳子也拉下来。

绳子并没有卡住,也没有碎石掉落。我们取回了第二根绳子,卷起来。J.C.开始将两股绳子用夏蒙尼向导特有的打结方法打了一个完美的结。

五分钟后,我们收起长绳,落到地上,我们让到一边,让那堆绳子落在地上,接着,我们又将绳子上的灰尘和松果抖落。

按理说,我们应该立即检查绳子,将其卷起来,但我们没有这么做,而是朝理查仍在睡觉的大石头走去。

岂有此理,我以为我们艰难的攀爬,横切攀登的时候他一直都在看着我。

我不客气地用那双已经磨损不堪的运动鞋踢了踢他的膝盖,将他唤醒。

理查取下帽子,睁开眼睛。

我愤怒地说:“你不是要告诉我……妈的……这事跟攀登珠峰有关系吧?”

“是啊。”理查说,“前提是你把烟斗取下来。”

让-克洛德没有笑,从口袋里拿出烟斗。这个烟斗在我们下降的过程中没有裂成两半我还真觉得有点儿遗憾。

理查将烟斗放进那件夹克的胸前口袋里,站起来,抬头看着岩壁。我们三个人全都抬头看着那上面。

“1919年,我跟乔治・马洛里一起上去过。”他说,“我整整五年时间没有爬过山,战争就耗去了四年,战争结束后,我还找了一年的工作。”

我和让-克洛德满脸不悦,等着他继续说。我们可不想听什么老套的英雄故事,登山的探险故事。现在,我们的心思全都在珠峰上,想要爬雪山、冰川、冰隙、冰墙、光滑的石板、大风呼啸的山脊、大北壁,我们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马洛里在上面勘探完,用绳子降落后,还将烟斗放在了那个草坪山脊上。”理查说,“当时攀爬的只有我、马洛里和露丝,露丝不想爬到顶端。马洛里在左边的草皮山脊上发现悬壁上有一道凹痕,那也是在没有岩钉、绳梯和所有现代化悬挂工具的情况下,唯一可以上去的悬壁。”

“我上去了。但从那道裂缝到草皮山脊,然后再次往上翻到悬壁上将我的精力都耗尽了。后来,我们用绳子绑在一起,但你们刚才也发现了,那个保护点根本不顶用。我和马洛里只得从同一块岩石上横切过去。”

“这事除了告诉我们乔治・马洛里是一个攀岩好手外,跟攀登珠峰有什么关系?”我的声音仍然透着愠怒。

“我们从后面爬下来后,然后绕到这里,拿好装备准备回去了。”理查说,一边回头看了看峭壁,“马洛里告诉我和他妻子,说他将烟斗忘在那个草皮山脊上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还有个备用的烟斗,也可以给他买个新的时,马洛里已经再次爬上那道裂缝,就是你设置保护点的地方,克洛德,然后他又独自从光滑的岩石横穿过来。”

我简直不敢想象。我像是看到一只黑色的大蜘蛛正匆匆穿过岩壁。他居然是一个人?还没有设置保护点,而且也没有别的帮助?即使在1919年,这种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独自攀岩行动也被会被人诟病为粗鲁、炫耀之举,为马洛里所属的皇家地理协会登山俱乐部所不齿。

“接着,他拿起那卷他之前爬山时用的60英尺长绳,横穿了崖壁,然后用那根绳索降落下来。”理查继续说,“马洛里拿回了烟斗,他的妻子露丝异常愤怒,生气地责怪他不仅上到了那个悬壁,他又独自完成了整段攀岩。”

我和J.C.安静地等着。我们今天的行为肯定有个合理的解释。

“马洛里和欧文遇难那日,他们于早上9点离开了26,800英尺高的六号营地。开始的时候,他们攀爬的速度很慢。”理查说,“你们两个都看过珠峰的照片和地图,但只有在呼啸的大风和刺骨的寒冷中上到那个山脊,你们才会真正明白。”

我和让-克洛德继续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