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处子的陈词(第2/3页)

“明白。”

“可能你就对这部分感兴趣。上午的时候,我们似乎也就只能引来一些同性恋跟花痴。”

“可能吧。还有什么别的吗?”

“每两个星期我们都会有不同的演出。会员可以在每一次演出的指定日子预约座位——比如每台新剧演出的第二个星期三。演出是从七点半开始的,我们会给会员预留位置到七点二十分。售票处的姑娘有座位安排表,卖出去的座位会勾掉。给会员预留的座位会标红,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出售。”

“我明白了。这就是说,要是你们哪个会员没去他的老地方坐,那在座位安排表上面是被划掉的。”

“卖出去才会。”

“那是。”

“第一周之后,通常都不会满座。我们想一个星期演一出新剧,但想得到——呃——设备就不容易了。而事实上,要演两个星期又没有那么多观众。”

“是,是,没错。那些旧的座位表你有留底吗?”

“有时候吧,算账要用的。”

“那1月3日星期二的有吗?”

她打开一个橱柜,取出一捆印好的座位表。“这是我们童话剧第三、第四个星期的。按惯例来的。”

“嗯。”

“你想找哪个人?”奥利尔夫人从桌上拿起一本记录本。

“小个子,金头发,年纪大概是四十二三岁。姓芬南,艾尔萨·芬南。”

奥利尔夫人翻开她的记录本。曼德尔则颇为厚颜无耻地越过她的肩膀看着。俱乐部会员的名字整整齐齐地写在左栏。页面最左边的红钩表示该会员已经缴纳了会费。页面的右侧则登记了当年固定的预留座。会员人数大约是八十个。

“这名字可想不起来了。她坐哪儿呢?”

“不知道。”

“噢,找到了。威利斯顿梅里代尔巷。梅里代尔!——我说嘛。看一下。正厅后排尽头的位置。很少人会挑这里,你觉得呢?座位号是R2。但谁也不知道1月3日那天她有没有来。我看这座位表应该是找不到了,虽然我什么东西都不扔。有些东西就是会突然人间蒸发,是吧?”她用余光看他,想知道那5镑能否顺利入账。“这样吧,我们去问问处子。”她站起来走到门边。“芬南……芬南……”她念叨着,“等会儿,我想起一些东西了。我看看这怎么回事。哦,我不会——就是——就是那个乐谱袋嘛。”她把门打开。“处子哪儿去了?”她问舞台上的某个人。

“谁知道啊。”

“猪都比你有用。”奥利尔夫人又把门关上了。她对曼德尔说:“处子是我们这边的台柱。英伦玫瑰,本地律师那个一心想当演员的女儿,穿的都是莱尔长筒袜,一脸‘你管我啊’的表情。我们都讨厌她。她之所以时不时还能混个角色演演,也就是因为她老爸交足了银子。有时候事情多,晚上她就会来这边排座位——她,还有托尔夫人,托尔夫人不仅搞清洁,还能缝缝斗篷什么的。要是没什么事,托尔夫人就把所有的活儿都给揽了,处子就在舞台侧面没精打采地闲逛,希望女主角赶紧死掉。”她停了一下又说:“我非常肯定我记得‘芬南’这个姓。肯定记得。我看那婆娘跑哪儿去了。”她出去了几分钟,带回一个身材修长、长相姣好、金发绒绒、脸颊粉粉的女孩——看起来会擅长网球和游泳。

“这是伊丽莎白·皮基恩。她应该能帮上点儿忙。亲爱的,我们想找出芬南太太,她是会员来的。你以前是不是跟我提过她啊?”

“噢,是啊,露都。”她肯定自认为声线甜美。她毫无生气地冲曼德尔笑笑,把头往一边歪,手指合拢起来。曼德尔扭过头对着她。

“你认识她?”奥利尔夫人问道。

“噢,是啊,露都。她肯定超爱音乐;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因为她总是带着乐谱袋。她瘦得厉害,而且很古怪。她是外国来的,对吧,露都?”

“怎么古怪法?”曼德尔问。

“呃,这个嘛,她上次来的时候就为了旁边那座位大发雷霆,好吓人。那位置是留给会员的,但七点二十分已经过了很久了。我们刚刚开始演童话剧,几百万人都想抢个位置,所以我得把位置放出去。然后她就一直说那个人肯定会来的,因为他一向都是这样。”

“那他有来吗?”曼德尔问。

“没有。我把位置放出去了。她肯定是气得不得了,因为第二幕结束的时候她就走了,连乐谱袋都没拿。”

“她肯定那个人一定会出现,”曼德尔说,“那他跟芬南太太的关系是不是很好?”

露都·奥利尔给曼德尔使了个眼色。

“哦,天呐,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个了,他是她先生,是不是?”

曼德尔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笑了。“能不能给伊丽莎白弄张椅子啊?”他问道。

“噢,谢谢。”处子说着便坐到一张镀金旧椅子上,就跟舞台侧翼提词员坐的那种椅子一样。她把红润丰腴的手搭在膝盖上,身子前倾,笑容一直挂着,为自己成为焦点而兴高采烈。奥利尔夫人神情怨毒地看着她。

“你怎么会觉得他是她先生呢,伊丽莎白?”他的嗓音带着一种尖刻,这在之前未曾有过。

“呃,我知道他们不是一起来的,但我觉得既然他们的座位跟其他会员预留的位置是隔开的,那肯定是两夫妇啊。再说,他也带了乐谱袋呢。”

“我明白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你还记得什么,伊丽莎白?”

“哦,真是记得很多,因为看到她离开的时候生那么大的气,我也很不开心。后来,那天晚上迟些时候,她打了个电话过来。我指的是芬南太太。她说了自己是谁,然后说自己走得早,乐谱袋忘拿了。她已经把票据弄丢了,慌得很。听起来她好像是在哭。我听到那边还有其他人的声音,之后她说会有人过来拿的,要是没有票据也可以的话。我说没问题,半小时之后那个男的就来了。他非常帅气,高高大大白白净净的。”

“我晓得了,”曼德尔应道,“非常感谢你,伊丽莎白,你帮了很大的忙。”

“噢,这没什么。”她站了起来。

“顺便问一句,”曼德尔说,“拿走她乐谱袋的那个男人——他不会就是剧院里头坐她身边的那个人吧?”

“就是他。噢,不好意思,我之前就应该说了。”

“你有跟他说过话吗?”

“嗯,也就是‘你来了’之类的。”

“他说话是什么口音?”

“噢,外国口音,就像芬南太太那样——她是外国人,对吧?我觉得——她那些大惊小怪和紧张不安——都是因为外国人那脾性。”

她又冲曼德尔笑笑,等了一会儿,便像爱丽丝那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