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泣血妖画(第6/6页)

慈禧双目一眯,“为何不信?”

冯慎朗声道:“未曾见过,故而不信!”

慈禧又道:“听说你破过不少凶案,难道就无一桩涉及鬼神?”

冯慎道:“骇人可怖者有之,匪夷所思者亦有之,可任那案情多么离奇诡异,最终查明后,俱为歹人作祟。依微臣之见,这世间,或有天理报应,鬼魅妖邪之属,却是断然不存!”

慈禧长舒一口气,满是病容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喜色。“鬼怪未必有,真仙菩萨却是存在的。常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宫中能得祥和安泰,亦少不得佛祖庇佑。”

冯慎口中称是,心下却不以为然。

慈禧沉吟半晌,道:“有桩宫中旧事,按说不可与外人论道,可它关系着此案根节,只跟你说了也无妨。不过你听后,休得去外头调嘴学舌,日后若有半句闲言碎语传到我耳朵里,哼哼,那你就得当心脑袋了!”

冯慎道:“请太后放心,微臣一不会添枝加叶,二不会搬弄是非,唯有秉公查案!”

“那就好,”慈禧继续道,“是这样,皇帝原有个珍贵妃,庚子年洋人破城后,她抗辱不屈,便投井殉节了。”

冯慎肃然起敬,“珍贵妃峻节高风,理应彰表宇内。”

慈禧脸色稍变,哼道:“保贞护洁,原是妇人需恪守的本分,贵妃乃帝王椒室,更要为世人做个表率,她行分内之事,也用不着什么大彰其表!”

见慈禧面有不怿,冯慎稍感奇怪,然又一转念,心想宫闱中事,自己不便多加评议,因而也不去接腔。

慈禧缓了一阵,接着道:“旁话不提了,说关键的吧……算起来,珍贵妃故去已小六年了,可在前几天夜里,宫中却有人拾到了她的画像。”

“画像?”冯慎追问道,“难道是那画像……出了什么异样?”

“是啊,”慈禧索性将手一招,命道,“娟子,你跟他说说那晚的事儿吧。”

娟侍女依言,便把那夜的所见所闻翔实道出。冯慎听她虽极力地克制,然语调仍有些发颤,显然是心有余悸。

待娟侍女讲完,冯慎向慈禧道:“敢问太后,那张画像现在何处?微臣想借来一观。”

慈禧道:“这两天都镇在观音大士的神龛下,荣子,你去偏殿上取那贱蹄……咳咳……那珍贵妃的画像来。”

荣侍女答应一声,随即取来。

或许是神龛上焚香灰落,将一侧的纸边烫出点点焦痕细孔。冯慎接过后,轻轻一拍,便将画像展开端详。那画像绘制的固然栩栩如生,可眼角的血泪却已然不存,故而看上去一如常态。

瞧了半天,冯慎也没能瞧出个眉目,慈禧又等了一会儿,渐渐有些不耐烦。“靠这一时半会儿能看出什么来?这画像就交你存留,回头慢慢琢磨吧!”

“微臣正有此意。”冯慎说完,将画像卷起,贴身收妥。

“冯慎呐,”慈禧又道,“方才你言之凿凿,笃定世间无鬼,那按你的意思,这画显古怪,必是有那居心叵测之人捣鬼了?”

冯慎道:“想来如此!”

慈禧道:“那好!眼下你事也听了,画也瞧了,那就去将捣鬼之人给揪出来吧!”

“微臣自当全力以赴!”冯慎话锋一转,“然在查案之前,请太后准允一事。”

“什么事?说来听听!”

“皇宫大内,乃天子龙居,礼度自然森严。可若事事都要循规奏请,只恐会贻误查察的时机,因此微臣斗胆,想请太后玉口亲允,无论宫内宫外,皆准微臣便宜行事!”

慈禧忖量片刻,道:“就依你!”

冯慎心下一宽,“谢太后隆恩。”

“不忙”,慈禧将手一摆,“我既依你一事,你也得依我一事!”

“太后还有何吩咐?”

慈禧冷冷道:“侦破此案,我只给你三天的期限。届时捉到真凶,将你加官进爵;可如若逾期未果,则以‘大不敬’论刑!冯慎啊,你也别怪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将一个男子留于内禁,无论出于何由,都属大违宫训,到了这种地步还查不出什么,整个皇室都会跟着蒙羞!你好生去查吧,是死是活,皆瞧在这三天上了。我这番话,你可得时刻记牢!”

冯慎只觉后背一股恶寒,硬着头皮应道:“微臣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