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4页)

“你能肯定郑耀先此行是与什么人接头吗?”江百韬是位办事主次分明的领导,或许对于他来说,一个在明处的郑耀先,其破坏力与隐藏在身边的敌人相比,根本没有可比性。“说说你的看法,为什么不存在其它可能?”

“他来到我们这儿,无论有什么目的,最终都需要人配合。我想主任您很清楚一点:那就是以咱们目前的群众基础,凭他郑耀先一己之力能有什么作为?没有内应引路,他一个聋子瞎子,还能做些什么?”

“有道理……”

“另外,如果单单是搞破坏、刺杀等一些小把戏,那么军统派个王牌特务来执行,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依你的意思,郑耀先此行不单是与什么人接头,而且还要利用这个人完成特殊任务?”

“根据江欣同志提供的线索,我想事实就应该是这样。”

“你有什么具体打算?”

“先稳住他,只要不给他创造机会,让他无计可施,最后他肯定要铤而走险。”

“噢?”

“另外,不要捆住他手脚,令其随心所欲自由发挥,只要他留下把柄,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将其逮捕。”

“小韩,郑耀先可不是一般特务,有一点你要注意:现在我们和国民党还未彻底决裂,所以对待他这名义上的中央社主编,我们还要掌握政策,注意外界影响。”

“是!我明白!”

“旭东,如果我猜得不错,那女共党已经盯上我们了,没准儿正琢磨该怎么给咱下药。”

“共产党的做事原则,向来是撒下网来捕大鱼,注重秋后算账。和他们交道多年,彼此间都熟悉对方的套路。”

“如果你是共产党,就目前的情况该怎么撒网?”

“有两套方案,”杨旭东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说道,“首先,是要把你死死困住,直到你按耐不住被迫行动。如果是这样,对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揪住你小辫子。”

“另一点呢?”

“放任自流,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直到你警惕放松,这才一击中的,将你置于死命。”

“依你看,共产党会选择哪一种?”

“两者兼顾,如果我是共党,既不想给外界留下口舌,又不想放过一条大鱼,只有采取两者兼顾,才是万全之策。”瞧瞧面沉似水的郑耀先,凭借自己对其多年的揣摩,直觉告诉杨旭东,他与六哥的想法不谋而合。

“杨旭东!”

“到!”

“交给你两件差事,”郑耀先盯住他眼睛,逐字逐句说道,“你瞧准机会给那女共党送茶叶,第一次两钱,第二次三钱。当然,她第一次就会拒绝你,不过不要管她,不多不少一定要分两次送,如果不出意外,你和她肯定因为这事儿吵上一架。”

“六哥,我们的联络暗号是五钱大红袍,对吗?”

“不错,接线的同志虽然知道我们来了,但他不能确定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你给女共党送礼的事儿不出三天就会传遍匪区,这累计叠加的五钱茶叶,也是通过另外一种形式来唤醒他。”

“共产党不会怀疑我们的用意吗?”

“如果你送多了,他们肯定会怀疑,但是让他们猜去吧!我郑耀先一项利用对手来做事,当然这次也不会例外。还有,”他放眼瞧瞧窗外,压低了嗓音又道,“你找机会潜回国军那边,命令他们对共军多制造些摩擦。”

“嗯?”

“明白我的用意吗?”

“六哥,您是想分散共军的注意力,叫他们别总盯着我们?”

“现在只能是这样,否则,咱们的手脚就要被人家困住。”

“可咱们不是有电台么?”

“没准共军也希望我们用电台。”

“这……好,我马上去办。六哥,您还有什么吩咐?”

“……旭东,给你出个题:如果你是那接线人,会选择在什么时机将情报顺利送出?”

“这个……”

“呵呵!我相信,这也是对方最头疼的事情。”

“小姐,根据您的安排,行动组已经准备就绪,”老秦忧心忡忡说道,“可二处那边……我们用的,可是他们掌握的飞机。”

“出了事儿有上面顶着,你跟着瞎操什么心?嗬嗬……可真困哪!”拖过一条薄被盖住身体,躺在行军床上的陈浮实在撑不住,上下眼皮间好似糊上一层胶。有时想想,自己也觉得好笑,和郑老六非亲非故,天天为他守夜这算哪门子事儿?倘若不是为打击二处,“哼哼!”陷入迷离中的陈浮暗道,“就凭那些土得掉渣的共产党,切!鬼才懒得招惹他们……”

 “唉!小姐睡得可真不是时候,抓了陆昊东,下一步该怎么办呢?”直到现在,对于那身陷囹圄的卢云凯,老秦仍不知该如何处理。一处的办事特点是上峰怎么交待就怎么办,别打听也别怀疑。长此以往,这些大大小小的特务就留下个病根——办事不习惯动脑子。当然,中统头目也不希望手下比自己聪明。因此在中统最流行的口头禅,就是“是”或者“长官,我明白了”。其实若有人较真问一问“你到底明白什么了”?没准这些吃瘪的特务,能恨此人一辈子。

老秦掐着陆昊东的材料,呆呆矗立在走廊。就在这时,玄关大门突然被推开,在几名持枪荷弹的警卫护送下,徐百川阴霾着面孔,一言不发朝他走来。

不由自主敬个礼,右手还未放下,徐百川一伸手,将他整个人拨到一边。“您这是?”没等懵懂的老秦合上嘴巴,徐百川飞起一脚,砰然踹开陈浮的房门……“咦?你们管事儿的呢?”

瞧着空空如也的室内,老秦也是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她刚才还在呀?”

“谁是你们管事儿的?”

“这个……”

“叫她出来!”

“徐长官,您不是看到了吗?屋里它没人哪!”

“也何?你们一处好大的架子啊!怎么,齐东临平生就是这么管教你们的?”

“徐长官,人死为大,这不关齐长官的事儿。您要是有什么事儿,可以直接向我们局座交涉。”老秦说得不卑不亢,可徐百川冷眼打量他一番,森森笑道:“看不出你嘴皮子倒是挺溜?我问你,这里是你做主吗?”

“这个……不是……嗯……徐长官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到没有,”摘下手套一指老秦的鼻子,从牙缝中狠狠蹦出两个字,“滚蛋!”

和中统比较起来,军统的特点就是一个字——横。这不仅源于他们多半是军人出身,而且戴老板生前那顺风顺雨的十几年,也造就其盛气凌人的姿态。与其说中统和军统之间是由于权力的分配而产生积怨,倒不如说是一方在气势上因长期受压抑,而产生的抑郁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