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4页)

一条公众号信息进来了。李可急忙打开,是警察们发来的,问天亮后是否可以见面。他们一定听到了什么。李可在下面的一个旅游期望目的地选了C,说明他可以。

他在安娜醒来之前离去。跑向那个小超市,见面之后,他想买些早餐回来遮掩。秦朗照例在他身后一两百米跑着,这个奇怪的家伙,他前世欠了李进什么吗,可以这样忠诚地护卫?秦朗并没有追过来问他,他看着李可进了小超市,就进了对面的咖啡馆。

李可买了早餐,走去超市最里面的小桌子,一个男人正在喝着粥,他戴着墨镜,穿着一件皱巴巴的夏西装,竟是王干。

“徐森是怎么回事?”见他在一旁坐下,王干当即开口,果然是这个。

“吴右发现他和敌对的越南胡狼帮勾结、走货,也怀疑是他让胡狼帮刺杀我。最根本的理由是他出卖了陈虎,导致陈虎现在还在美国养伤。徐森担心自己这一切败露,组织了人马要干掉吴右,没成功……吴右在船上处死了他。”李可低着头边吃边说。

王干点着头,喝着红茶说他被降职了,他没有说出李可和李进的事。

“你特意来一趟,就为告诉我这个?”李可纳闷,他用后脚跟都想得到王干被降职了,没开除就不错了。

“我来,是觉得这件事必须亲口告诉你。”王干扭过身看着他说,“李进走了,他大前天晚上突发呼吸衰竭,医生尽了力也没能抢救回来。”

李可的眼前一黑,手里的面包掉进盘子里。“不要哭,等没人的时候再哭。”王干说。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呼吸都困难起来。“我们都很悲痛,战胜悲痛的唯一办法,是完成李进的任务,将这些毒贩们铲除干净。”

李可闭着眼咬着牙,虽然早有预知,他还是被悲伤击垮。我的哥哥呀,你真的这么走了?你让我怎么办?我在满是羞愧的早晨醒来,一路都在想着将来与你如何面对,可你竟然就这么走了?他咬着嘴唇,看着咖啡在手里摇晃,但他真的哭不出来,他的眼睛像被冻住了一样。“他现在在哪?”他颤抖着声音问。

“按照规定,烧掉了。”王干说。

“我操你妈!”李可怒极,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小超市里买菜的人吓了一跳。王干平静地看着他,就那么看着他,直到李可放开。李可慢慢坐下,咬着牙说:“你如此残忍,和毒贩有什么区别?”

“我们当然和他们有分别!”

李可抱着头,自言自语般低声说着。既然李进走了,他的任务已经不存在了。我已经不是在为他卧底,而是为你们,为你们这些没人性的警察。男一号没了,这个替身不需要再演戏了,你们另想办法吧。

李可起身要走,王干一把抓住他,说李进出事的那辆车的详细检测报告出来了。车被人动了手脚,转向系统被破坏了,那不是事故,李进是被谋杀的!李可傻了,他颤抖着慢慢坐下,问道:“知道谁干的吗?”

“目前还不知道,不知道是燧石集团内的人还是其他人。李进那辆车是租来的,你要查查燧石集团里谁在那个时候去过江城。这事关重大,也许有人知道他不是龙久,不搞清楚这个,你就是不干了,也会被人追杀到天涯海角。”

“骨灰呢?”李可坐下问。

“留下了,暂时就安放在我们的仓库里。”

“别让我妈知道。”

“放心吧。”

“我能不能找机会干掉吴右和其他人?”

“不行!”王干扭过头来说,“你虽然不是在编警察,只是专案特勤,也不能用非法的手段,而且这么做没用,很快东南亚就会出现第二个吴右。”

“也就是说我没得选,对吗?”李可喝完了咖啡。

“你仔细想想,如果你是李进,你会怎么选择?”王干说罢起身,走了。

李进?他已经叛变了,而你们还蒙在鼓里!李可轻叹了口气,把脸埋进双手,决定不告诉王干关于“老家”的事,还是先把它弄清楚再说。超市里人声渐杂,他起身离去,又回来,给安娜买了早餐。结账时他颇觉恍惚,我在做什么?我到底在做什么?有个大导演和他说过,最成功的演员会人戏不分,最失败的演员却是人戏难辨,前者说的是演技境界,后者说的是失败人生,而他是哪一种呢?

他跑回了家,一路无泪,一会儿他还要扮出笑脸,去吻可能还没起床的安娜。

吴右来了电话,问安娜心情怎么样。李可据实汇报,说安娜从新加坡回来受了点凉,徐总的离世仍让她很难过。吴右说她下午又要飞伦敦,让他好好陪她。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本来想让他一起去见个当地的警官。李可说如果需要他就过来。吴右说没关系,不差这一天两天。

安娜果然还没起,趴在床上睡得像个孩子。看着她,李可的心又软了起来,这世界再无情冷酷,也不是她的错。他难过起来。他钻进浴室,揪下毛巾想哭一场,可竟哭不出来,干呕了几下摔倒在地。他抱住自己,用头撞着地板。真正的悲痛无泪可流,他的孪生兄弟啊,陌生了这么多年,竟还是心脉相通。他站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脸因为痛楚扭曲着,抽搐着,眼里升起他自己都害怕的杀气。也许从他和李进出生的那一刻,这一天就命中注定。李进终归是他们杀死的,不管是谁,他们都属于这个邪恶的江湖。他不想再被假象蒙蔽,不想再被自己欺骗,甚至不想被安娜软化。与吴右有关的一切都是邪恶的,他不该有半点怜惜。

李可出了浴室,见安娜翻过身来,仰面继续着她的梦。她的睡衣撩在腰间,一只乳房挂在睡衣外。他克制着内心的柔软,慢慢脱去衣服,爬上了床。愤怒和悲伤让他坚硬起来,他在她还没有醒来时蛮横进入,用最猛烈的动作翻腾起来。醒来的安娜异常惊诧,却没有拒绝,而是抱着他,迎合着他。他并没有达到他的目的,安娜的叫声是另一个意思,激烈得令他惊讶。“爱我吧!爱我吧!”安娜又轻轻地喊着。当终于到了尽头,他们抱着瘫在一起。他的泪水夺眶而出,在她的肩上大哭起来。安娜吃惊地转过来抱着他、吻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但她什么也没问,只是紧抱着他。没多久,她也哭了。一样的泪水,不同的缘由,此刻却融化着彼此。他把头扎在她的胸前,哭得像丢了糖果的孩子。

“笨久,亲爱的,我们结婚吧!”安娜抱着他说。他抬起头,看着她哭肿的眼,告诉她只是一时害怕,已经没事了。安娜心疼地抱住他,说她明白。你明白什么呢?李可退却欲望的身体萎缩起来。惭愧和自责冲击着他,他擦泪起身去卫生间,在喷头下久久沉默着,痛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