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星期一早晨,来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电话。
“达娜·伊文斯?”
“是的。”
“我是乔尔·海茨伯格医生。我是儿童基金会的。”
达娜听着,困惑不已。“哦?”
“艾略特·克伦威尔对我提起过,你曾经告诉过他你的儿子上假肢有点问题。”
达娜想了一会儿。“是的,我想是这样。”
“克伦威尔先生把情况都对我讲了。建立本基金会就是为了帮助从饱受战乱之苦的国家来的孩子们。从克伦威尔先生告诉我的情形来看,你的儿子显然符合上述要求。我想问问你是否愿意带他来见我?”
“哦,我——哦,是的,当然。”他们约好当天晚些时候见面。
肯莫尔从学校回家之后,达娜兴奋地说:“你和我要去见一位医生,为你装只新胳膊,你喜欢吗?”
肯莫尔考虑了一下。“我不知道。那不会是只真正的胳膊。”
“它将是我们能够找到的最接近真胳膊的假肢。好吗,伙伴?”
“酷。”
乔尔·海茨伯格医生五十好几了,是一位热情迷人、锋芒含而不露的男士。
达娜和海茨伯格互致问候以后,达娜说:“医生,我想首先解释一下,我们得制定出一个财政计划,因为我听说鉴于肯莫尔正在长身体,一只新胳膊隔几个——”
海茨伯格先生打断了她的话。“我在电话上对你讲过,伊文斯小姐,建立儿童基金会是为了帮助从饱受战乱之苦的国家来的孩子们,费用由我们负责。”
达娜如释重负。“那太棒了。”她默默地祈祷了一遍。上帝保佑艾略特·克伦威尔。
海茨伯格医生又转向肯莫尔。“现在让我来看看你,年轻人。”
三十分钟之后,海茨伯格医生对达娜说:“我想咱们可以几乎完全治愈他的病。”他拉下挂在墙上的一幅图表,“我们有两种假肢,肌电式的,这种是最新型的,还有一种缆状操作手臂。从这里你可以看到,肌电式手臂由塑料制成,外面包手状的套子。”他朝肯莫尔微笑着,“它看上去和原来的一样。”
肯莫尔问:“它能动吗?”
海茨伯格医生说:“肯莫尔,你想过移动你的手吗?我指的是已经不再存在的手。”
“是的。”肯莫尔说。
海茨伯格医生凑上前来。“好,现在,无论你何时想到那只假手,过去作用于那里的肌肉会收缩并自动产生一个肌电信号。换句话说,你只要用思想就能够打开或者闭合你的手。”
肯莫尔的脸上熠熠生光。“我能吗?怎么——我怎么把它装上去和拆下来呢?”
“其实非常简单,肯莫尔,你只须把新手臂套上就行了。它是抽吸式装置。手臂上会有一层薄尼龙护套。你不能戴着它游泳,除此之外几乎什么事都行。它就像双鞋子。你晚上把它脱下来,早晨又把它穿上去。”
“它有多重?”达娜问。
“六盎司至一磅之间。”
达娜转向肯莫尔。“你看怎么样,运动员?咱们试试吧。”
肯莫尔努力掩饰着他的兴奋。“它看起来会像真的吗?”
海茨伯格医生说:“它看起来会像真的。”
“听上去太棒了。”
“你已经变成了左撇子,所以你将要试着忘掉它。这需要时间,肯莫尔。我们马上就能为你装好,但是有一段时间你得去看治疗专家,学习使它成为你的一部分,并且控制肌电信号。”
肯莫尔深吸一口气。“酷。”
达娜紧紧地抱住肯莫尔。“它会非常好的。”她说。她正在努力忍住泪水。
有那么一会儿海茨伯格先生注视着他们,然后笑了。“我们工作吧。”
达娜一回到办公室就去见艾略特·克伦威尔。
“艾略特,我们刚刚离开海茨伯格医生。”
“好。我希望他能帮助肯莫尔。”
“看上去他能。我真的无法告诉你我有多么感激。”
“达娜,没什么可感激的。我很高兴能有所帮助。只要让我知道进展就行了。”
“我会的。”保佑你。
“鲜花!”奥莉维亚捧着一大束鲜花走进办公室。
“它们真美!”达娜大叫。
她打开信封阅读卡片。亲爱的伊文斯小姐,我们朋友的叫嚣比他的撕咬更加厉害。希望你喜欢这些花。杰克·斯通。
达娜打量了一会儿卡片。真有意思,她想,杰夫说他的撕咬比他的叫嚣更加厉害。哪个是对的?达娜感觉杰克·斯通厌恶他的工作,而且厌恶他的老板。我要记住这个。
达娜往联邦研究局杰克·斯通处打电话。
“斯通先生,我只是想谢谢你漂亮的——”
“你在办公室吗?”
“是的,我——”
“我会给你回电话的。”公事公办的语气。
三分钟之后杰克·斯通回了电话。
“伊文斯小姐,最好我们共同的朋友不知道我们的谈话。我想努力改变他的态度,但他是个顽固的人。如果你需要我——我指的是真正需要我——我把我的私人手机号码告诉你,这样随时都能找到我。”
“谢谢你。”达娜记下号码。
“伊文斯小姐——”
“是的。”
“没事儿,要小心点。”
那天早上杰克·斯通走进来时,布思特将军已经在等他了。
“杰克,我感觉伊文斯那婊子是个惹是生非的人。我要你开始给她建档,而且让我掌握情况。”
“我会安排的。”只不过不会有什么情况,而且他已经给达娜送了鲜花。
达娜和杰夫正在电视台的行政人员餐厅里谈论着肯莫尔的假肢。
达娜说:“我太兴奋了,亲爱的,它将改变世界上的一切。因为他感觉自卑,所以他一直很好斗。它将改变这一切。”
“他一定很激动,”杰夫说,“我知道我是。”
“而且有个奇迹,儿童基金会将负责一切费用。如果我们能——”
杰夫的手机响了。“对不起,亲爱的。”他按下一个键,对着电话讲起来,“喂?……哦……”他瞥了一眼达娜,“不……没事儿……继续讲……”
达娜坐在原地,努力不去倾听。
“是的……我知道了……好……问题可能不严重,但也许你该找医生看看。你现在在哪儿?巴西?那儿有一些好医生。当然……我懂……不……”谈话似乎没完没了,杰夫最后说,“注意点。再见。”他放下电话。
达娜说:“雷切尔?”
“是的,她的身体有点问题。她取消了在里约的拍摄。她以前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她为什么给你打电话,杰夫?”
“她没有其他人,亲爱的,她只有一个人。”
“再见,杰夫。”
雷切尔不情愿地挂上电话,她不想松手。她望着窗外远处的苏加诺夫和下面的伊帕尼玛沙滩。她走进卧室躺下,疲惫不堪,今天的事情昏沉沉地回旋在她的脑海。开始很好。那天上午她一直在沙滩上摆出各种姿势,为美国运通拍摄一则商业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