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乾陵探秘步步惊心(第3/5页)

初春的夜色伴着一地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周身,显得清冷而寂寞。山中夜风忽劲,吹起他衣袍下摆随风翻卷,恰似一朵月夜下的曼珠沙华。

西岭月隔着神道望着他翻卷的衣袍,蓦然想到——

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而无字碑的“彼岸”,不正是对面那座述圣纪碑?

她心中一动,立即跑向对面的碑亭,仰头打量述圣纪碑。不同于无字碑是用一整块石头所建,高宗的述圣纪碑是用了七块石头,从上至下依次是:一块碑顶、五节碑身、一块碑座!正好与无字碑上的七朵曼珠沙华相对应!

西岭月大喜,忙拽着萧忆说道:“忆哥哥我想到了!无字碑上的曼珠沙华,并不是指栽种的花草,而是这座述圣纪碑!”

“是吗?”萧忆表情淡淡。

“是啊,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象征天相、星宿、思念和爱情!天相、星宿代表天子,思念和爱情自然是武后的心意嘛!无字碑的彼岸,不就是这里嘛!

”西岭月言罢便亟亟催促他,“快,快找找有没有和《滕王阁序》相关的线索!”

“好。”萧忆口中应着,人却没动,不知是在想什么出了神。

西岭月却已开始打量这座述圣纪碑。它是武后为高宗歌功颂德而立,开创了帝王身后立功德碑的先例,碑身上刻的是武后亲撰、中宗亲书的功德文,记载了高宗一生的功绩,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暗示。

但西岭月并不气馁。若说在李成轩提出乾陵时,她还对这个地点存疑,那么在看到彼岸花和无字碑首的龙纹之后,她已经确定这就是通天手杖所指向的地点了。

而这两座石碑也很有意思,东西相对,恰为一双,规格却不一样。若论碑身大小,高宗的述圣纪碑远不如武后的无字碑大;但若论碑亭,高宗的要比武后的高出近一倍。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武后把自己的无字碑建得那么高,为何把碑亭建得很低?她究竟是想凌驾于高宗之上,还是甘愿屈居他之下?

西岭月感到很费解,转而开始打量两座碑亭,蓦然发现还有许多不寻常:一般的碑亭都是四角,以攒尖顶居多,偶尔也能见到重檐顶。好比对面武后的无字碑,碑亭就是四角攒尖顶。

而护卫述圣纪碑的这座碑亭,构造过于繁复,不仅屋顶是八角飞檐,还是三层格局,旁边有楼梯能直通楼上。

确切地说,这已经不是一座碑亭,而是楼

阁。

等等,楼阁?

她脑海之中忽地闪过《滕王阁序》结尾的四韵诗: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忆哥哥,”她不自觉地拽了拽萧忆的手臂,指着屋檐,“这座碑亭是不是更像一座楼阁?”

萧忆仰首环视一周,缓缓点头:“是。”

而楼阁里的述圣纪碑正是象征着高宗,高宗也就是帝子!

阁中帝子今何在?西岭月豁然开朗,转身跑向楼梯处,直上二层!

到了二层她才发现,第三层是暗阁,楼梯不通,需要梯子接引才能上去,这更像是一种暗示!

“忆哥哥你快上来,肩膀再借我踩一下!”西岭月朝着楼梯下喊道。

萧忆应声上楼,走到三层暗格入口下,像方才一样将她托举起来。

踩着萧忆的肩膀,西岭月的双手恰好能攀到三层的楼板,奈何她臂力太小,实在无法单靠双臂支撑就爬上去。

也不知萧忆是哪里来的力气,让她踩在他的手掌之上,仅靠双臂的力量硬生生又将她托高两尺,这才让她轻松爬上了三层暗格。

爬上去之后,西岭月发现暗格里还放着一把梯子,她又连忙将其放下,接萧忆上来。

两人擦亮火折子打量这第三层暗格,发现它比二层足足小了一半,但格局一样,也没有灰尘,可见时常有人上来打扫。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西岭月口中念念有词,视线落在四面的栏杆之上,开始依次观察。

果不其然,她在朝南的横栏外侧,发现有一块印有波纹翻涌的图案,正是暗喻了“槛外长江”四个字!

“槛外长江空自流,空自流……空?”西岭月抬手弹了弹横栏,果然如她所料,其他地方都是实心的,唯独印有波纹图案的这一段是中空的!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原来是这个意思!

西岭月激动得无以复加!连忙从怀中掏出匕首,开始往刻有波纹的位置上砍去!一下,两下,很快便将栏杆中央砍出一个小洞,再定睛一看,里头藏着一个手掌大小的木盒!

西岭月将盒子取出来,见它早已被经年风雨沤得发霉,整个木盒呈现乌黑的颜色。然而那盒盖上的七个方格依然清晰可见,与李锜书楼密室的七块石砖排列正相同,丝毫不差!

西岭月欢喜得几乎快要哭出来:“我找到了!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一定是它!”

“你能打开吗?”萧忆的声音中也暗藏一丝起伏。

“应该能,来之前王爷教过我!”西岭月说着已经伸出手来,按照南方七宿的方位开始依次按压——

井、鬼、柳、星、张、翼……她一连按下六个格子,正要按下第七个“轸”格时,忽地手上一顿,想起了什么:“忆哥哥,如今什么时辰了?”

“大约亥时三刻。”

“糟糕!”西岭月大惊失色,“我和吐突中尉约好了,亥时末要在第一道门楼相见

的!”

此时她也顾不得开启木盒了,一把将它揣入怀中,拽过萧忆便往暗阁入口跑去,边下梯子边催促:“快快,再晚守卫就要严查了!”

萧忆面无表情,随她先后下到二层,再转从楼梯下到一层。西岭月抱起地上的铠甲,开始重新穿戴,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她刚把铠甲穿好,方才那队守卫恰好走了一个来回,又从神道北面折了回来。

西岭月和萧忆看到火光,立即蹲下身子躲在楼梯的转折处。两人才刚刚躲好,守卫们已经高举火把路过碑亭,还有人特意走进来看了一眼。

“头儿,一切正常。”那人朝队长回道。

队长又指了指东面的无字碑,命道:“再去对面看看。”

那人又举着火把跑了过去,当然也没发现什么。

队长遂示意众人继续前行,齐刷刷地离开两座碑亭。

直至他们走出很远,西岭月和萧忆才长舒一口气,悄悄走出碑亭。

可就在这时,那守卫队长突然又站住了脚,若有所觉地转过身来。

这一下子,两人再也来不及躲避,恰好被撞了个正着。

“你们是谁?在那儿做什么?”队长遥遥喝问。

西岭月急促地对萧忆说“别动”,然后便扬起笑脸迎了上去:“这位军爷,小人任职于神策军,今日是随吐突中尉前来办事的,傅郎将认得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