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戏中有戏,局中有局(第4/4页)

“大唐开国近两百年,皇家礼仪深入骨髓,他身为淮安王之后,绝不会口误。”李成轩断然否认,一张俊颜越发沉如冷湖,暗影幽深。

“那就糟糕了,看来皇室之中有人野心勃勃,想要取天子而代之啊!”西岭月口无遮拦,索性全说了出来。

事到如今,两人发现事情越来越复杂,背后的阴谋越来越大,案子也越来越棘手。再

回想李锜口中的“阁主”,西岭月不禁猜测:“这位‘阁主’,听起来像是效忠于‘殿下’的,会和滕王阁有关系吗?”

“也许,”李成轩推测道,“目前只能断定李锜是他们的爪牙。”

“那眼下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去滕王阁看看?”西岭月提议。

但李成轩觉得意义不大。因为滕王阁在洪州,隶属于江南西道,而李锜从没在江南西道任过职。若那“阁主”真在洪州,李锜是如何认识他的?

李成轩沉吟片刻,回道:“为免打草惊蛇,还是先查查李锜的任职脚色再说吧。”

这算是最稳妥的法子了。西岭月不懂家国大事,但也觉得这一趟来镇海实在离奇,被卷入命案不说,还认识了当朝福王,查案的同时还要为圣上分忧……而案子一直没什么进展,乱糟糟的。

西岭月想到此处不禁叹息:“也不知我身上的命案何时才能了结。”

“怕什么,大不了让王爷带你逃走!”小郭忽然出现在门外,大咧咧地接话。

李成轩笑了,不置可否。

西岭月却义正词严地道:“不行,我清清白白地来,自然要清清白白地走!”

“那就让王爷还你一个清白。”小郭跨进门,也是叹道,“哎呀,这一趟真是没白来,镇海好刺激啊!”

“是啊是啊,刺激得我小命都快没了!”西岭月再叹一声。

李成轩见两人一直在说废话,遂出言打断,询问小郭:“婉娘伤

势如何?”

小郭挠了挠头:“我也说不好,大夫说是并无大碍。但是吧,婉娘总说自己头疼胸闷,如今喝过药躺下了。”

对啊,郑婉娘昨夜受伤了!西岭月险些将她给忘了,连忙插话:“唉,说起来婉娘还真厉害!昨夜若是没有她,李锜也不会这么快就相信我们。这可真是……美人救英雄?”

小郭也连连点头:“还真是!也没人事先知会她,她居然能配合咱们,演得还如此逼真。真是个聪明人!”

“自作聪明。”李成轩开口评价。

西岭月大为不满:“自作聪明怎么了?‘作’得好不就成了?我也时常自作聪明呢!”

“她与你不一样。”李成轩如是说道,目露几分烦扰。

西岭月大概猜到了他的心事,出言劝道:“婉娘这次为您毁了名节,还受了伤,您就把她留在身边又如何?”

“你不明白。”他似乎无意多说,只道,“趁此机会,你搬来御园住吧。”

“啊?”西岭月不明白话题为何变得如此之快,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搬来?”

李成轩懒得再说,倒是小郭颇为机灵地解释:“哎,西岭妹子你也太迟钝了,你昨晚得罪了李仆射,怎么可能继续住在慕仙雅筑?况且也不安全啊!我们这御园是皇家别院,李锜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闯进来抓你啊,那就等同于造反!”

鉴于小郭昨晚没去那间密室,没见识到李锜的

胆子到底有多大,西岭月便没有反驳他。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李成轩这个提议也是为自己好,况且昨晚她把话都说穿了,事情也做绝了,也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至于名节什么的,自然没有小命重要。

于是西岭月无奈妥协:“好吧好吧,我搬过来。反正已经被误会一次了,也不在乎第二次了。”

“让小郭陪你回去收拾一下,今日便搬过来吧。”李成轩再道。

事不宜迟,两人立刻动身。但西岭月折腾了一宿,又没吃早饭,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拉着小郭在外饱餐了一顿,这才返回慕仙雅筑。

好在她行囊不多,也没什么贵重之物,最贵重的就是蒋韵仪的几件衣裳首饰。这本就不是她的东西,如今身份被戳穿了,她也不想占这个便宜,便寻思着把东西全部收拾起来,送还给真正的蒋韵仪。

因着都是贵重物件,她整理得极为仔细,想是动作慢了,小郭有些等不及,便在她屋子外头催促道:“你收拾好了没?”

“快了快了!”西岭月口中回话,手中动作不停,仔仔细细地将衣裳叠好。

然而她的声音太小,小郭在外头根本没听见,又怕她遭了什么意外,冲动之下竟破门而入。

彼时西岭月手中正拎着一件衣裳,看到他如此鲁莽地闯入女子闺房,大感不满:“你做什么?!”

小郭却会错了意,耸了耸肩:“怕什么,门坏了又不让

你赔。”

西岭月深感两人没有共同语言,懒得再与他说话,遂将手中的衣裳仔细地整理好,说道:“我要把一些东西还给蒋三娘,过会儿你送我去一趟蒋府别院。”

“好好好,自从到了镇海,我就成了专职车夫。”小郭话虽如此,倒也没见生气,自我调侃罢了。

西岭月正在收拾最后一件衣裳,闻言只觉得好笑,口中回道:“是是是,您是王爷身边的红人,民女给您添麻烦了,这厢先行谢过。”

她边说边朝小郭敛衽行礼,故意做得很矫情,后者却极为受用,厚着脸皮虚扶她一把:“免礼免礼。”话刚说完,他又“咦”了一声,“你这件衣裳很眼熟嘛。”

西岭月看着手中的衣裳,正是她参加簪花宴那晚所穿,一件鹅黄色绣金牡丹的襦裙。这裙子并不罕见,西岭月也没多想,随口回道:“也许你在长安见过。”

“不是不是,”小郭竟然认真地思考起来,眉目全拧在了一起,“这牡丹是金色的,和我母亲的衣裳很像,我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西岭月并没有在意,转身继续收拾衣裳,刚把最后一件叠好,忽见小郭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劫狱那晚,有人穿着这件衣裳来找过王爷!”

“你说什么?”西岭月终于被吸引了注意。

小郭回忆片刻,又拍了拍额头:“没错,就是那晚!有个年轻娘子突然来找王爷,千娇百媚的。当时王爷

正准备去劫狱,哪有心思见她,我看着心烦,便将她打发走了。”

“你怎么不早说!”西岭月气得险些抓狂。

批注:

缠头 : 嫖客送给妓女装饰发髻的锦帛,指代嫖资。 。

脚色 : 即官员的履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