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7页)

他把拳头捏得格格响。

罗雪和罗进在一家咖啡馆里喝咖啡,一边说着闲话,一边交流着“情况”。

罗雪:“……天天打昨天放学一回来,就开始想着今天要看电影,一大清早就起床了,去接他爸下班,没接上,回来还哭了一鼻子,直到你打电话来,答应带他来看,才又高兴了。”

罗进:“以前有这种情况吗?”

“有,但一般事后都会亲自打个电话回来。这次,他是托人打回来了一个电话,三言两语,对方就说他暂时回不了家,上级有重要任务要他去完成,我也没好多问。”

罗进问:“打电话的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他也没有自报家门。”

“敌人截获了我们一份密电,我估计他是去参与破译了,南京还要专门派来一个密码专家。”

“是吗?什么密电?”

“不知道。”

有侍者走过来。”

罗进换了个话题,问:“天天的学习成绩怎么样?”

“忽好忽坏。”

“外甥象舅,跟我小时候一样。”

罗雪笑了,压低声音:“象假舅。他们处长汪洋,还有我们家隔壁的童副官,昨天晚上突然都被叫走了,到现在还没看见回来,家里人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分析他们和老钱应该都在一起。”

“没事就好。”

“可我右眼皮老跳,昨晚还做了一个恶梦。”

“我亲爱的妹妹,共产党人可都是唯物主义者,别神神鬼鬼的。你丈夫命大,有马克思保护着,他不会有事的。”

“我十几岁就跟了他,他带我参加革命,又介绍我入党。我习惯了跟在他后面做事,他不在,我一个人走路会慌,会不敢关灯睡觉。很多时候,我都想是他身上的寄生虫,这样就可以粘着他,永远不离开他。”

罗进看了她一眼:“就粘着他了,你还怎么工作?”

侍者过来,罗雪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她赶忙掩饰地,放大了声音:“哥,你说他这样我怎么过得下去,我对他哪点不好,他要去外头养小……”

罗进也配合地拍拍她的手背,掏出手绢来,递给罗雪。罗雪擦着眼泪,却越擦越多。

侍者上来,又将一叠纸巾放在托盘里,递给罗雪。

唐一娜趴在桌上验算,嘴中念念有词的,算出来的草稿放在一边。突然,汪洋鬼似的进来,把唐一娜吓了一跳。

唐一娜:“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我好好的进来,怎么叫鬼鬼祟祟了?”

“你来干什么,你还有时间串来串去的?”

汪洋“啪”地把一页纸放在她眼前,回敬道:“没有我和老钱提供这些东西,你能凭空算出一片天来?”

唐一娜轻蔑地看看他提供的那张纸,带点揶揄的口气:“哦,又有珍贵的想法了。我看这次汪处长是特别的用功,是想把钱总比下去吧?”

汪洋冷笑了一声:“你不要挑拨我和钱总的关系,我和钱总的关系也不是你挑拨得了的。”

“那当然,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老关系。”

“老得在吱吱嘎嘎地响。”

汪洋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这意思,老关系的意思。”

汪洋反问:“那你跟钱总是什么关系?”

“新关系。”

“卿卿我我的关系,搂搂抱抱的关系。”

唐一娜听不下去了,“呸”了他一下。

汪洋笑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承认了也不会跌面子。看你们在舞会上眉来眼去的样子,谁看不出来?也就是钱太太看不出来。”

唐一娜拉下脸:“你还有事吗?三天时间,倒计时,一分一秒可都在减少……”

“钱总有新想法吗?”

“没有。我不是说了嘛,这次主要看你的了。”

“钱总可是破译密码的一把高手。”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

“什么谦虚,我说的是大实话,人家钱总的破译功夫绝对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

“我看不见得,要不怎么是你当处长呢。”

“人家以佛眼看世界,不稀罕这些。”

“主要是你太稀罕了,上窜下跳,他想当也当不上。”

“这你就错了,就凭钱总跟刘司令的私交,他要想当这个小小的处长,一句话。”

唐一娜怪腔怪调地:“这葡萄还没熟吧,怪酸的。”

“去去去,你又来了。我知道你希望钱总当处长,可是……我当处长亏待你了吗?”

唐一娜直来直去:“没有,但你亏待钱总了。”

汪洋无奈地摇摇头,嘻皮笑脸地:“唐一娜,我知道你喜欢钱总,所以老是替他打抱不平,说他的好话。可你不知道,钱总只喜欢一个女人,那就是他的太太罗雪。”说完,就快快地溜了。

唐一娜对他的背影追骂了一句:“你放屁!”

钱之江刚好来到唐一娜的门口。唐一娜脸红了。

钱之江进来:“唐参谋,我来是想问你,童副官同意你回家取雪花膏了吗?”

“同意个……屁!”后面的字没音了。

“小唐,你好歹也算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动辄就跟男人一样脏话连篇,你男朋友要是听见,他还敢娶你?”

“没人娶更好。没听社会上流行的说法吗?这世上最悲哀的一件事,就是一个有才的女子突然之间结了婚。”

“一个有才的女子,首先是要有悲天悯人的宽容之心。童副官不答应你回去,也实属迫不得已,他作不了这个主。”

童副官从外面走过去,似乎停了一下,心有戚戚然。钱之江其实是看到了,他有意而为之。

在咖啡馆,“兄妹”二人继续在交谈。

罗雪:“昨天,天天放学回来,说他在路上看到敌人抓了我们一个人,可能就是在我们医院做手术的那个……”

罗进:“被抓的那个人,地下代号叫‘断剑’。当时里面正在开会,布置特使行动的任务,敌人把他们包围了。为了掩护老钱安全出逃,他们自绝了生路,在老钱跳下去之后,就把暗道门封死了,包括小纸烟店的老板和老板娘,我们一共牺牲了九名同志。那个老板是一名老联络员了,他老婆不是组织的人,无辜被牵连的。‘断剑’在外围担任警戒,所以有机会跳楼逃生。”

罗雪担心地问:“他认识老钱吗?”

“应该不认识,老钱的真实身份是保密的,又是化装参加的会议,他擅长的易容术屡次使他化险为夷,即使有变,也没几人能认出他本人的。最近有些情况我觉得很不正常,不知是为什么,他说起过吗?”

“我们昨天下午通电话,他让我通知“小马驹”去取一份情报。”

“取了吗?”

“取了,‘小马驹’回来就把军帽放窗台上了,这是暗号,表示任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