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9页)

林尧被一股强烈的女性气息所攫住,金静的衣服里是薄薄的秋衣,林尧隔着那层衣服,感到了她双乳的颤动,听到了强有力的心跳,他紧紧偎着她,他觉得周身一阵发麻,不自觉地用双手将那钉细的腰搂住,他感觉到了,她需要他,当然,他也需要她。用不着语言,两个人倒在值班的小床上,小床发出了沉重的呻吟,伴着淑娟一声长长的叹息。金静惊愕地坐起身,淹上怀说。它在看着我们。

林尧说。它是个忠诚的朋友,什么也不会说的我不习惯开着灯,在别人的注视下干这个。

慢慢就习惯了,林尧扶着金静躺下,动手解她的纽扣。他解得很慢,在淑娟的注视下,在为金静脱衣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与淑娟正在一点点接近,他已经变得像淑娟…样的简单,他只和金静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干一回男女之间的事,没有其它目的,只是为了需要。他们虽然相识已久,彼此并不了解,金静是金寻的姐姐,比金寻大着四岁,自然也是他的姐姐,比他大着四岁,与比自己大四岁的女人做爱,林尧竟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点心理障碍。他很自然地把金静与小雨做了比较,金狰的举止中带着温柔、体贴,充满着对他的照顾,与小雨略带冰冷的自足式不同,金静想得更多是对方,这使他得到了彻底满足,他于此才知道男女间的事原来可以达到这般和谐美好的,诗一般的,妙不可言的程度。金静闭着眼睛,任他在身上狂吻……雪在外面无声地下,将这里与外面隔离成两个互不相关的肚界。冷静下来以后,金静勾着林尧的脖子说。我们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样子?

林尧笑而不答,把嘴严严地堵在金静红润的唇上,作了一个长长的吻说。不要问那么多,我们已做了一世夫妻了。金静没有提到小雨,这点使林尧觉得金静很可人,尽管他在内心深处怀着对小雨的一丝歉意,觉得自己在伦理道德上很有些缺陷,但他仍感到值得,他为此决不后悔。

黎明的时候俩人来到外面,洁白的雪国中只有他和她,周围没有一只脚印。金静倚着他说。像过了一百年。

林尧在金静颈边悄悄说。我找你找了好久。

在她回来之前,年年的今天你得把你给我……金静用更低的声音说。

林尧从后面抱紧了金静,他又嗅到了她发上的香气,这使他一阵颤栗,一阵迷乱。

你还要……金静感到了什么。

来不及了。林尧遗憾地说。一会儿说不定李玉会来,被他撞见不好。

金静说。我们再没有机会了。要等一年,到明年今天。

这时,猴山那边一阵喧闹,十几只猴子尖叫着蹿上了白雪覆盖的假山,坐在高处神经质地四处张望。

陈红旗来了。林尧说,他把猴子放出来了大过年的,游客不会太多,没有谁会一大早来给狮子老虎拜年,但毕竟是节假日,雪是要铲的。林尧将金静送到园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她回家。晕头晕脑的司机大约是宿醉未醒,听林尧讲了半天地址,也没搞清金静家的方位。金静说。我领着你走吧。

车开出几米又停下来,金静探出头来嘱咐林尧。昨天晚上说的陆家菜的事别忘了……

林尧说。忘不厂我今天回去就跟四大大以及我岳父商重。

林尧往熊舍走的时候,他的腰有些酸,两条腿也有些发软,他摇摇头,笑了,毕竟不是与小附在张家河插队的时候了。又想,如果与金静能长相厮守,倒也可以悠着劲儿来,怛时间干他们只有一个晚上,便分外地让人珍惜了,过度一些也可以理解。

陈红旗土在铲雪,他穿了件红毛线衣,在雪地里分外耀眼。林尧向他挥挥亍,陈红旗大声问。你刚才在送谁?林尧说。一个朋友广陈红旗说。好像是个女的?

林尧说。女的。

新年,陆家二爷坐在陆家大宅正屋,呆呆地望着满院的洁白,一动不动足足坐了—个时辰。昨晚岁末的酒宴照旧归四大大操持,这已是多年习惯了。四大大今年体力不支,只是简单地做了个柴把鸭子。只这一只鸭子,也足足占去老太太两天的时间。宄是去市场上选购中肥填鸭,再亲自宰杀,晾干,剁去膀爪,用作料腌溃一宿,昨日上午才由小缸中取出,将鸭子劈开,蒸小乍丹,剔出骨头,切成长条,帀冬算、冬菇、苔菜、火腿相佐,与鸭条捆扎一起,放入深盘中,加作料又蒸半直到饭桌在正屋摆开了,四大大的鸭子才启锅,又用原汤加入鸡汤,鸡油勾芡,浇在蒸好的鸭条尺,鸭条与冬笋之类捆扎在一起,如同柴火捆一般,造型别致地端上了节日的饭桌。四位老人围桌而坐,味醇肉烂的鸭子加上深色的花雕酒,给人以遍阅入生滋味的纯熟与老到。历年岁末夜饭都是由四大大操办的,旧时哥四个都在家,四大大身为陆家四奶奶,有着一手烧王府菜的绝活,不唯烹饪,连采购也要自己亲往,她所选购的山珍海味,不问价钱,只求上好,质量要求极高,哪块鱼翅有节沙,哪些燕窝燕羽多,她都一淸二楚,她与各海味店、山货店的掌柜的也都很熟,谁也不敢哄骗内行的四大大。久而久之,陆家人的饭菜便形成了一种程式,六个酒菜九道大菜,外加珍珠汤和甜点,雷打不动地做了几十年,成为有名的除夕陆家夜宴。而平时的四大大是连厨房也不进的,所以,陆小雨小时候,从初一就盼着四大大的除夕夜宴了,要盼整整一年。

而今年,四大大无论如何也做不动了,一只鸭子,耗尽了她太多的精力,致使陆家的晚宴上出现了有史以来的简朴与冷清。以一只鸭子过新年,这搁以前是难以想象的,并非是没钱,而是没人。真做出六凉九热的大菜由谁来吃呢?

四个老人围着桌子吃得沉闷又清寂,外而雪下得很大,挨到子夜时陆家竟连放鞭炮的人都没有。依着三爷的话说该放个响,崩崩园子里的煞气,空落了一年的大宅院,应该有些热闹的响动才是,哪怕是一刹时的响动也能够告诉人们陆家宅院尚有生机。但家里目前除了老朽便是老朽,谁来点鞭呢,难道要让老眼昏花的人,仍旧像孩子一样站在檐下放鞭么?二大大说林尧真不该走,不该在过节的时候去值班,但话又说回来,他不去值班让谁值班呢?

二爷站起身来镀到外而,石榴树,丁香树,梅树,各种低矮树木被雪压得显得越发低矮了,宽阔的院子里已被三爷扫出一条通向各屋的小路露出了青灰的砖。通向后园的路仍被雪盖着,平整整的没有脚印——林尧还没有回来。二爷在房檐下找到一把扫帚,从自家门前开始,向后园扫去,扫进了月亮门,扫出了圆石子铺就的小兩路,南路弯弯曲曲直通向花厅。二爷将花厅前的一片平地扫出,将笤帚立在廊下,推开林尧的门,雕花的隔扇与古旧的门窗相映成趣,他又嗅到了昔日那股气息,这气息一直萦绕在花厅,没有一刻离去过。二爷在门口久久地站立着,望着没多大改变的花厅,他分明又看见了窗前绣墩上坐着他美丽年轻的妻——梅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