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三合一)(第4/5页)

他的同桌,也是他的“竞争对手”叶千盈,默认他的所有接单行为、平时会找理由送给他许多“不要”的东西、还时不时就推给他一大包零食——即使两个人都知道,他在回去以后,会把它们挂在网上卖。

无论面对什么境遇,窦信然都维持住了自己的步调。

奖学金或许要降等,那就平时多挣点、一条财路走不通,那就再看看别的。不能指望下线的同学们为了一份他们眼中的零花钱而保持商业信誉,做好应急的备案总没有错、再小的钱也牵扯着大事,所以只要涉及到“生意”二字,账目就一定得交接的干净清楚。

窦信然没有憎恨过命运,他接受生活,并且改造它。

……

叶千盈依旧皱眉看着窦信然。

她知道,窦信然日常主要收入的活钱,就是靠给同学替写作业挣来的。

至于他周末打的零工、网上偶尔做几份小攻略卖,那都是不能长久指望的东西。

但是现在,窦信然竟然说不干就要不干了?

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因为不能干了。”窦信然非常冷静地摇了摇头,“再干就要被老师发现了。”

叶千盈:“……”

已经习惯了窦信然代写作业写得如火如荼的日子。现在骤然听到一个这么现实的理由还真是……真是令人感到一阵魔幻。

此刻的叶千盈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你连中间代理商都做了那么久,原来还是知道这一行是灰色地带的啊?!

窦信然当然知道。

自从搞出“中间商赚差价”的骚操作后,窦信然就知道,靠代写作业挣钱的日子不会太多了。

他能帮人代写作业,别人自然也能代写作业。

说白了,写作业这种事又不是什么核心科技。一样的作业,既然到了窦信然手里也是让别人替写,那为两个人什么不能自己联系?

又不是隔着天南地北,一个学校的同学,见面多方便啊。

然而……

窦信然摇了摇头:他的代写和别人的代写怎么能一样。

他亲自代写的那一批,也就是在他这里订了最高套餐、要求模仿笔迹的那一批,他都会按照对方的字迹仿写。

不仅如此,窦信然还会斟酌着客户的知识掌握情况,从草算到答题程度,全都模仿得八九不离十。

即使同学没有特意订购模仿笔迹的服务,他把作业托付出去时,也一定挑选字迹相似的接单员,或者把上下两头的老师岔开,不让批作业的老师一眼认出这是自己的学生代写的。

然而现在,窦信然无法垄断市场,那么大量新晋的、寻找财路的同学一涌入这个行业,便会造成代作业市场的乌烟瘴气,良莠不齐。

窦信然冷眼旁观许久,觉得现在是他应该急流勇退、金盆洗手的时候了。

照其他同学那么胡搞下去的架势,这条行业链很快就会被老师们发现的。

对着已经目瞪口呆的叶千盈,窦信然有些惋惜地点了点头:“这就是没有官方介入调控的坏处了。”

叶千盈:“……”

不是,就你现在干的这行,放在哪个学校都是绝对的灰色地带,轻则记过重则退学,你想要什么官方介入?

更何况,你都已经无师自通地学会在上头成立专案组之前洗白上岸了,大哥你哪还需要什么自行车啊。

“我已经指导了他们几处要命的细节,希望他们能撑久一点,至少隐瞒到下学期。不过根据事实来看,似乎不太能指望他们的实操跟得上。”窦信然叹了口气,就像是他真心实意在为那些开拓财路,抢他饭碗的同行担忧一样。

……叶千盈想了想,觉得自己同桌应该是挺真心的。

毕竟要是能拖到下学期,他就属于“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典范,再有事发同学的衬托,基本上就能被摘干净了。

她清了清嗓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先找个保命符,最近除了竞赛不想别的,争取拿个国奖吧。”窦信然沉稳地点了点头,很有几分不慌不忙的笃定:“深骥校史上,还没有人拿过国奖呢。”

所以他要是拿了国奖,至少深骥是舍不得把他退学的。

当然,要是那些劣币驱逐良币的竞争对手,在短时间内把事情闹得特别大,窦信然也别想完全逃脱干系。

毕竟这个潘多拉魔盒是由他亲手打开的,他总得连带吃点挂落,深骥虽然未必会严厉处分他,但很有可能扣他的奖学金。

这时候,拿到国奖的第二个必要性就显露出来了——如果窦信然拿了国奖,他就能够保送top2。

假使在保送的基础上,窦信然愿意放弃保送,回去参加高考,给学校创造一个好成绩,这就将成为他和学校谈判的筹码。

“但应该不至于。”窦信然眉头微皱,露出一个沉思的表情,“虽然抢了我的饭碗,但我觉得他们干不大。”

叶千盈看着自己的同桌,想说点什么又把嘴巴闭上。在这种时刻,她觉得自己还是闭嘴惊艳就好。

——不但学会了钻规则漏洞,没有需求创造需求,生生开辟了一条全新的产业链,而且还知道要提前避免官方严打,除此之外,也不忘记主动和官方合作,来对自己进行洗白。

面对这样的窦信然,叶千盈还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发自肺腑地对窦信然说上一句:“你……你高兴就好。”

“就是要找个新兼职了。”窦信然叹了口气,“生活不易啊。”

叶千盈还是关心窦信然的生活情况,一听他这么说,下意识就问:“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兼职?”

窦信然不言不语,只是抬起了眼睛。

叶千盈:“……”

叶千盈寒毛倒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叶千盈:“你看我干什么?”

“我观察了有一段时间了,”窦信然有条不紊地摆出论据,“你天天都给连登他们圈题、留作业、讲题,涉及到的都是最基础的重点内容。

此前你也让我代理过几次,我已经熟悉了他们三个的性格,知道怎么切入会让他们容易接受。

如果你有意的话,这个工作我也能胜任,前三天试用期可以免费。”

讲完了利益,窦信然语调一转,竟然开始款款地打感情牌!

“何况,你每天都忙得分不出身,让你一对三地为他们付出这么多。实在是太辛苦你了吧。”

叶千盈:“……”

叶千盈竟然无话可说。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每次连登他们围在自己书桌前,窦信然主动说出“我替你讲一个人的吧”的时候,是不是早就在盘算这件事了?

叶千盈下意识地吸了口奶昔,酸甜的口感唤回她的神志。叶千盈忽然意识到,好像这杯奶昔也是窦信然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