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生日晚餐(第4/5页)

母亲只顾一个劲儿地赞赏威尔,盛情款待他。看着她的笑容,我意识到凭借这顿晚餐,他成为了她餐桌旁的一个时髦的年轻小伙子。难怪帕特里克会生气。

“生日蛋糕?”母亲开始收拾碟子时,外祖父说道。

声音如此清晰,让人惊讶。父亲和我震惊地看着彼此,大家又安静下来。

“没有,”我走过去亲吻外祖父,“没有,外公。对不起。有巧克力奶油冻,你喜欢的。”

他赞许地点点头。母亲笑容满面,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

奶油冻摆上了桌,还有一个大大的方形礼品,电话簿大小,用毛巾包裹着。

“礼物吗?”帕特里克说,“这是我的。”他把礼物放在餐桌中间时冲我笑了笑。

我也对他笑。毕竟,这可不是吵架的时间。

“来吧,”父亲说,“拆开它。”

我先拆开了他们的礼物,小心地剥去包装纸,免得撕坏。是一本相册,每一页都有一张我人生中某一年的照片。婴儿时期的我;一本正经,脸蛋圆鼓鼓的我和特丽娜;第一天上中学的我,戴满发夹,穿着过大的衬衣;更近一些,有一张我和帕特里克的合照,就是那张我让他滚开的照片;还有新工作第一天,穿着灰色裙子的我。书页间有托马斯拍摄的家人照片,母亲自学校郊游就保留下来的信,我孩子气的字体诉说着在海边的岁月,丢掉的冰激凌和喜欢偷窃的海鸥。我翻阅着,只在看到长长的波浪黑鬈发的女孩那张时,才停了一下。我翻了过去。

“我能看看吗?”威尔问。

“这不是……最好的一年,”我在他面前翻阅相册时,母亲告诉他。“我是说,我们都很好。但是,你知道的,一切还是照常。有天外公在电视上看到了一些东西,有关自己做礼物,我觉得那应该是……你知道的……真的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是的,妈妈,”我的眼里充满泪水,“我喜欢这件礼物。谢谢。”

“有些照片是外公选的。”她说。

“很漂亮。”威尔说。

“我喜欢它。”我又说了一遍。

她和父亲交换了终于放下心来的表情,这是我见过的最为悲伤的眼神。

“接下来是我的礼物了。”帕特里克把小盒子推了过来。我缓慢地拆开它,有点怕是订婚戒指。我还没有准备好。最近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拥有自己的卧室。我打开小盒子,深蓝色的天鹅绒上,是一条细细的金项链,有着心形的坠饰。甜美精致,但是跟我不搭。我从不戴这类首饰,从没戴过。

我注视了它一会儿,思考着该说些什么。“真可爱。”他倾斜着身体把项链戴在我脖子上时,我说。

“真高兴你喜欢。”帕特里克说,亲了亲我的嘴。我发誓他以前从没这样当着我父母的面亲我。

威尔看着我,面无表情。

“好了,我们现在应该吃布丁了,”父亲说,“在它变得太热之前。”为这句俏皮话他笑出了声。香槟极大地让他振奋。

“我包里也有东西给你,”威尔平静地说,“轮椅后面,橙色的包装纸装着。”

我从威尔的背包里拿出礼物。

母亲停了下来,手上还握着菜匙。“威尔,你给露带了礼物?你真是太贴心了。是吧,巴纳德?”

“当然了。”

包装纸上饰有艳丽的中国汉服图案。不用想我也知道我会收藏它,也许会在这个基础之上做件衣服。我解开缎带,放在一边。我打开包装纸,然后是薄纸,再然后看到了里面很熟悉的黑黄条纹。

我拉开包裹上的布,两条黑黄连袜裤出现在我面前。成人大小,不透明,毛料很柔软,几乎从我手指间滑了出去。

“真不敢相信,”我说。我开始大笑——让人喜出望外的礼物。“噢,天哪!你从哪里搞到的?”

“我订制的。我通过最新的语音识别软件指导那个女人做的,你肯定很高兴知道这一点。”

“连袜裤?”父亲和帕特里克齐声说。

“有史以来最好的连袜裤。”

母亲看着它。“知道吗,露易莎,我确信你很小的时候也有一条这样的连袜裤。”

威尔和我交换了一下眼色。

我不由得笑开了花,说:“我现在就想穿上。”

“哦,上帝,她会像是在蜂箱的马克斯•沃尔[40]。”父亲说,摇了摇头。

“啊,巴纳德,今天是她的生日。当然,她想穿什么就可以穿什么。”

我跑出去在过道里换上了连袜裤。我踮起脚,欣赏着穿上它的傻劲,从来没有一件礼物让我这么开心过。

我走回去。威尔发出了一阵小声欢呼,外祖父的手在桌上敲击起来。父母一阵狂笑,帕特里克只是盯着我。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我有多么喜欢这件礼物,”我说,“谢谢你,谢谢你。”我伸出手碰触了一下他的背。“非常感谢。”

“里面还有一张卡片,”他说,“改天打开看看。”

威尔离开时,我父母极其殷勤。

父亲已经喝醉了,不停地感谢他雇用我,并且让他承诺再来。“要是我丢掉了工作,或许哪天我会过去和你一起看足球赛。”他说。

“荣幸之至。”威尔说,尽管我从没见他看过足球比赛。

母亲把剩下的奶油冻装在特百惠盒子里,硬要他收下。“看你那么喜欢。”

他离开了一个小时后,他们肯定还会说,真是位绅士!一位真正的绅士!

帕特里克来到门厅,手深插进口袋里,似乎是要克制与威尔握手的冲动。这是我更为宽宏大量的结论。

“见到你很高兴,帕特里克,”威尔说,“谢谢你的……建议。”

“噢,不过是帮我的女朋友更好地做工作,”他说,“就这样。”他明确地强调了“我的”这个词。

“嗯,你是个幸运的家伙,”威尔说,内森带他出门。“她肯定给你做了非常好的床上擦浴。”他语速非常快,在帕特里克还没有搞清他说的话之前,门就关上了。

“你从没告诉过我你给他做床上擦浴。”

我们回到了帕特里克的家——小镇边上一座新建的公寓,被标榜为“阁楼生活”,尽管它位于商业区,并且不到三层高。

“那是什么意思——你洗他的阴茎?”

“我不洗他的阴茎。”我拿起洁肤霜——这是帕特里克允许我放在他家里的少数东西之一——清洗起我的妆。

“他刚刚说你洗。”

“他在逗你。鉴于你无休止地谈论了半天他过去是个‘硬汉’,他这么说我也不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