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如果我离开(第2/2页)

看到我给孩子们准备了这么多的活动,很多家长过来把孩子托付给我。几周时间,我已经拥有了很多孩子。杰娜,塔里克的小妹妹;纳西母,塔里克的小弟弟。双胞胎马克西姆和莉蒂希娅,克里斯泰勒,哈罗德。我还接待了小维吉妮,她是孩子们中年龄最大的。维吉妮是个来自于社会健康指导机构的小女孩儿,她的经历与我相似。是她的教母乔西——我以前在圣西蒙十字医院工作时的同事,把她托付给我的。从此以后,我们结下了很深的感情。晚上,附近的爸爸妈妈来接他们的孩子,维吉妮就要回到社会健康中心。她几乎每个周末和假期都会来我家。事实上,如果乔西不能照顾她,她就会来我家。但原则上讲,这种情况下她是需要待在社会健康中心的,因为她无权来我这。但稍稍违反规定也比盯着孤儿院天花板漫漫度日要强。我对此深有体会。

几个月时间,我的两居室套房成了从早到晚充斥着孩子叫声的庇护所,这让我开心极了。客厅里各色的玩具就像是地板上的镶嵌画。我女儿们的卧室成了所有孩子睡午觉的地方。将近十六点三十,孩子们走了之后,我快速收拾房间迎接两个放学的大女儿。每日如此。

三岁时,玛丽就已经赶上来了。她不仅仅活了下来,甚至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她与塔里克和莉蒂希娅同时被幼儿园接受。太骄傲了!第一学年结束后,莫瑞斯特甚至带着她和桑德里娜、艾曼纽一同去度假。这也是我第一次和她分开。我的小虾米长大了。她甚至可以独自一人在大床上睡觉了。她们离家期间,我改造了卧室,这样女孩们就可以一起睡了。我用从街上捡来的板子和管架,给她们做了带布帘的三层上下床。

夏天,我总是想办法让她们去乡下。但出于经济原因,我不能停止工作。于是我想到了一个既实用又惬意的主意:带上几个家长因为无法休假而不能照顾的孩子,跟三个女儿一起去度假。在度假时,我会继续照看孩子。我被孩子们包围着,简直就像是跟天使们在一起。在这段时期,我感觉不到自己需要休息。照看所有这些孩子让我露出了笑容,我很幸福。我甚至不再在意自己的病情。可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 * *

电击疗法后的几天,我终于可以出院了。我瘦得厉害,感觉到自己状态不正常,甚至不能直着走路,话也说不清楚了,结结巴巴地就像我父亲从酒馆里回家时一样。我觉得自己又脏又丑。我不能回家。我可能会吓到女儿们。我需要帮助。在圣西蒙十字医院时,我跟萨拉玛尼夫人提到过我的发病,她建议我去见拉里博瓦西埃尔医院的神经科医生沃依芒博士。我去过一次。她要求我做了一些之前没空做的检查。但刚刚经历的事让我有充分的理由认为自己疯了。我觉得自己疯了。我长久以来否定的事实似乎正在侵袭着我。我想要摆脱这种状态。可惜沃依芒博士不在。女秘书建议我预约,但我已经没有力气了。脑袋里的恐惧感让我发抖。“我疯了。我甚至忘了我女儿们的名字。我怎么能忘记女儿的名字?如果在他们面前出现这种情况怎么办?我不能让她们看到这些。不,我不能。没有我她们会更好……”

刚出医院,我就去了药房,拿出了一张旧处方,这是每次病情发作时医生们给我开的药方之一,我几年来一直把它放在包里。这张清单上写满了足以弄晕一匹马的强力药物。我把清单递给药剂师。一言不发,也没有眼神交流,他递给了我一个装满药瓶的小袋子。我在旁边的杂货店买了一小瓶水,依然一言不发,像僵尸一样。我的脑袋里只有一丝念头在缓缓地流动着。我得走了,没有我,女儿们会过得更好。我有个酒鬼父亲,我的继母是个十足的疯子。我绝不能让她们再经受这些。我要走了。

我坐在拉里博瓦西埃尔医院栅栏前的长凳上,把手伸进袋子里,开始一包一包地把药拆开,嘶啦,嘶啦,嘶啦。硫利达嗪安定药,嘶啦,嘶啦。安定剂,嘶啦,嘶啦,嘶啦。

好了,我把药都拆开了。我先抓了一把药片放进嘴里,喝了一口水吞了下去。然后继续开始,一把药,一口水。我得走。我的女儿不能看到我这样。没有我,她们会过得更好。是的,没有我,她们会过得更好。

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