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行天身上的谜团(第5/8页)

“你经常牵着这只天真无邪的狗在这儿散步?”多田在车站背后的街道入口踌躇不前,问行天。

“如果换算成人类的年纪,这吉娃娃大概比我们还老呢。”

行天瞅着防护栏答道。那上面搭着不知是谁掉的手套。茶色的皮手套,看起来是相当高级的货色,却只有左手的一只。行天略作思忖,就把皮手套翻了个底朝天套在右手上。

“凑成一对了。”行天看着自己戴了手套的双手说。这哪是一对,多田想。

“我回去了。”

“我第一次来这儿,感觉有点像夜市啊。原来还有这样的地方。”

行天拉一拉吉娃娃,走进车站背后。多田打算往右转身撤离,却没能成功。因为行天紧紧地扯着他的夹克衫衣角。

“放手。”

“好了好了,你就陪我一下嘛。”

“不要。干吗要我陪。说起来,你来这儿有什么事?”

“真幌的男人来车站背后,目的只有一个吧。”

“就是嘛。痛快之后也许烧也全退了呢。你自个儿去吧。”

“好了好了,你就陪我一下嘛。”

牵着狗的两个男人很是惹眼。当然了,行天毫不在意。他拽着仍在抗拒的多田踱到路的尽头,又走回车站这边。往回走的途中,行天头一次停住脚步,他眼前是个纤细的小个子女人。女人坐在房檐下的椅子里,仿佛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多田他们。

“晚上好。”行天说。女人仿佛听到隔壁邻居搭话般自然地转过脸来。她还很年轻。多田正继续努力从行天手中挣脱,他有点意外地想,行天喜欢这种类型吗?

“露露今天好像没来呢。”

“再过一会儿就来了吧。”女人流露出轻微的警觉,“你是露露的客人?”

“嗯。”行天向来毫不在乎地扯谎。“你和露露熟吗?”

“这位大哥,你们是警察?”

“这只狗看起来像警犬吗?”

女人瞄一眼脚边的吉娃娃,又抬眼看看行天。

“我常和露露聊天。”

“哦。那就选你好了。”

行天的手放开多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钱包。

“那是我的钱包!”多田叫起来。

“二十分钟两千日元对吧?”

行天不理会他,和女人谈起价钱来。

“三个人?”

“你的对象就一个人哟。”行天对面露踌躇的女人安抚地微笑道,随即爽快地付了两千日元。

“等等,等一下!”

多田摸着不知何时变得瘪瘪的夹克衫口袋,吃惊地盯着眼前的金钱交易。

“怎么?我想这儿可没有发票。”

“我不是指这个。”

多田把行天从女人跟前拉开一些,小声追问道:“为什么要从我的钱包里掏钱?!”

“因为小学生的零花钱可不够买女人。”

行天转身面对多田:“所以呢,多田,你去一下。”

“我?”

“对。出钱的是你。”

多田感到一阵眩晕,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发起烧来。他呻吟一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觉得让那个哥伦比亚人养吉娃娃挺好,可你说不行。为了得出公正的结论,有必要从她的同伴那儿调查她的为人。”

“我不是私家侦探,不做品行调查。”

“喂,你们商量好是谁了吗?”身后传来女人仿佛不耐烦的声音。

“这边这位。”

行天指指多田,用流畅的动作点上烟。“加油啊,为了吉娃娃。”

“别扯了。你去。”

“你讨厌做爱?”

“怎么可能。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

“唔,那不就得了。”

行天把吸到肺里的烟缓缓吐出来,仿佛在仔细品味。“我没做过,所以交给你了。”

“啊?”

多田觉得行天似乎说了什么让自己相当在意的话,混乱间,女人从椅子上起身逼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能快点吗?”女人说。

他说没做过,是指到了这般年纪一次也没做过?但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有红灯区的嘛,不可能吧。年少气盛时的那种躁动不安是就算强压也压不住的。等一下。莫非,他说的是没和女人做过?和这样一个男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的我岂不是懵然不知地置身于危险之中?不对,你这是偏见。就算男女同住也未必就会发生那种关系,何况我应该不是行天中意的类型。太好了。咦不对啊!那家伙不是说过有孩子吗?我又上当了。为什么那家伙可以面不改色地撒谎呢。对啊,不可能到了这年纪还一次也没做过,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有红灯区的嘛。

多田的脑浆如同正在洗涤的袜子般在浊流里翻搅着。在他眼前,女人脱掉了套在外面的大衣和紫色吊带裙。她身上穿的只有这两件而已。

“我帮你戴还是你自己来?”

“啊,我自己来。”多田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答道。

这屋子是连排平房模样,玄关是各户独立的。拉开朝向街道的拉门,便是两块抹布大小的脱鞋处。

房间不到七个平方,挂着一盏小小的圆形日光灯,中央铺着看上去潮乎乎的薄垫褥。此外就只有穿衣镜和像是缝纫用品盒的小型塑料收纳盒。

难道不住在这儿吗,多田想。在很久以前,他曾怀着好奇心和欲望来到车站背后,那时候这里似乎是女人们的住家兼工作场所。

露露似乎也是住在别处,如今大概是让许多女人来这平房上班,变得更有组织和效率了。

“给。”

全裸的女人把安全套递给在起毛球的榻榻米上正襟危坐的多田。“时间一到就得停,所以快点。”

女人在垫褥上仰面躺了下来,双腿大大地张开。髋部浮现出纤细的骨头。

很久不曾看到这番光景了,多田不禁生出些感慨。他条件反射地把视线投向女人的大腿。女人的枕边有个敞着盖的瓶子。那似乎是个旧果酱瓶,里面装了透明的糊状物体。女人用右手拿起瓶子,有点儿费劲地用左手手指掏出些成分不明的糊状物,深深地抹在自己的私处。左撇子女孩……多田脑中响起这歌词,同时觉得她的动作有些怪。这其中有什么让他在意。然而,随着女人说了声“请”,他的意识立即回到眼前的场景。

“啊——抱歉,等一下。”

“什么?你不行吗?可要是时间到了……”

“不是。我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喊停,不过不用做了。”

女人从褥子上爬起来。

“钱可是不还的哦?”

“噢。”

多田点着头想,一定要从那家伙的工资里扣回来。“我能问你露露的事吗?”

他从枕边的纸巾盒抽出两三张纸巾递给女人。女人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屋里没有暖空调,一派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