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蓟丛中的驴 10(第5/5页)

塞丽娜说她想成为一个美发师,但是公交车司机说:你可以干得比那更好。你愿意一辈子站在那儿给愚蠢的老女人理发?你很聪明,可以上大学。

是吗?你真的认为我能上大学?

为什么不能?你看上去相当聪明,谈吐很好。所以,为什么不能?

没人对我说过这个。

嗯,现在我告诉你了。不要低估你自己。

好的,塞丽娜说。

很好,公交车司机说。他从后视镜中冲她笑了笑。我猜她也冲他笑了笑,我看不见她的脸。

他是个公交车司机,一个黑人。她向他吐露秘密的方式让我想起了世界上被遗弃的人类。

第二天,克劳迪娅想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和那个女孩过不去?

奥菲莉娅?

耶。每个人都和那可怜的姑娘过不去,而她其实压根儿不是黑人。怎么会这样?那个发表了所有演讲的家伙有一把剑能和人斗,所以没人能把他怎么样。

哈姆雷特?

耶,你知道些什么吗?

什么?

他对他妈妈很刻薄,而他是个王子或其他什么。为什么她就不能鼓起勇气扇他耳光?为什么?

那个聪明的塞丽娜像普通班里的普通孩子那样举起了手。我盯着她的手。我确信她会要求去上厕所。她说:哈姆雷特的母亲是王后,王后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扇人耳光。你是王后,你得有尊严。

她用那种几乎是挑战的坦率方式看着我,眼睛睁得很大,很美,一眨也不眨,隐隐带着一丝微笑。这个瘦瘦的十五岁黑人女孩知道她的能量。我感觉自己脸红了,而那引起了又一轮的咯咯笑声。

接下来的星期一,塞丽娜没有来上课。女孩们说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母亲因为毒品被捕,现在她不得不到佐治亚州和祖母住在一起。她们说在那儿,黑人被看成是黑鬼。她们说塞丽娜不会永远待在那儿,不久她就会因为和白人顶嘴而惹麻烦。那就是她说脏话的原因,迈考特先生。

塞丽娜走了,整个班也变了,成了一个没有头的躯体。玛丽亚举起手,问我为什么讲笑话。我结婚了吗?我有孩子吗?我喜欢哪一个,《哈姆雷特》还是《戒烟奇谈》?为什么我要当老师?

她们架了些我们可以走来走去的桥。我回答她们的问题,而且毫不在乎给她们太多信息。在我像这些女孩那么大时,我曾向多少个神甫忏悔过?我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那最重要。

塞丽娜走后一个月,出现了两个美好时刻。克劳迪娅举起手说:迈考特先生,你真不错。全班学生点点头:耶,耶。波多黎各男孩们坐在教室后面笑了。

然后玛丽亚举起手。迈考特先生,我收到了塞丽娜的信。她说这是她生平第一封信。她本不想写,是她的祖母叫她写的。她以前从没见过祖母,但是她爱她。因为她不会读也不会写,所以塞丽娜每天晚上给她念《圣经》。她说:这会让你不舒服,迈考特先生。她说她要学完高中课程,上大学,要教小孩子。不教像我们这么大的孩子(因为我们只是永久的痛),而是教不会顶嘴的小孩子。她说她为自己在班上的所作所为感到抱歉,让我告诉你这些。总有一天,她会给你写信。

我的脑海里绽放出烟花,比新年前夜和七月四日的烟花灿烂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