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贩毒团伙清理门户(第5/15页)

“谢谢你啊,田队。”

“少来了,背后别叫我田鸡就行了。不管实战派还是学院派,我们终归都是警察,一家人。”

“呵呵,好吧,外号我起的,我道歉啊。”

“在你抓到真正的毒枭之前,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马汉卫和田湘川是互不相与的同事,在找准线索之后,意外地关系向融洽的方向迈出了一大步。武燕心里暗笑着,恐怕都是被一位辅警成功化装侦查给刺激到了……

天擦黑的时候,宏运路的批发市场迎来了生意最热闹的时候。市场里大点的摊位差不多都关门了,而市场外以及沿路两旁,城郊进来卖萝卜白菜大葱的、私宰猪羊卖肉的,还有羊牛杂、小吃面摊,以及各式各样躲开城管的地下职业,天黑就是他们开业的最好时间。

邢猛志和高久富等在大门口,一个同城快件递到他手里。拆开,是一包皮子、三把弓,还有渔线、剪子之类。对弹弓神技早就倾慕已久的高久富迫不及待要了一副,邢猛志就着路灯光给他绑好了皮子。他兴冲冲地拿着一拉一射,啪唧,直接把个路灯给敲了。

邢猛志哭笑不得。这些骨子里没有法制观念和道德的人,越出格的越能让他们找到乐子。他拽着这货道:“走走,低调点不行啊?”

“我得练到打摄像头那么大点的准头才成。”高久富道。

“以后作案方便?”邢猛志问。

“那可不,这不是你教的?”高久富道。

邢猛志吧唧着嘴,拍了下额头,这叫什么事啊。

高久富可不觉得,他追着邢猛志道:“嘿,嘿,猛子,走走……”

两人穿过污水污血横流的胡同,就是冷库的后院。这个像城市疥疮一样的存在,脏乱差的程度会挑战你的极限神经。空气里弥漫着鱼腥、血腥的臭味,不经意一脚就会踩到粪便或者什么内脏。就这环境居然生活着很多人。

两个屋子两桌麻将、两圈斗地主,还有围观者。高久富和葛二屁招到的两个赌鬼王云标、麻秆儿也都在,瘦骨嶙峋得都快脱相了,一看就是吸食人员。其中多数是那夜和邢猛志PK过的,邢猛志在这里自带着威慑气质,这些人里还有伤还没好的呢。

孬九进门挤了个位置,加入到诈金花的行列。邢猛志不会玩,坐在角落里,拆着包裹,绑着皮子。正忙着,赌客堆里有人跳下了床,蹲在墙根,撕着烟盒纸,嘴里一舔,湿过的地方一搓,就剩下亮晶晶的锡纸了。这货不知道从哪里抠出白面面来,小心翼翼往锡纸上一撒,嘴里含一口水,一手拿锡纸,一手用打火机一熏,冒出烟时,他嘴嘬着一吸,满脸都是好不惬意的表情。

这是邢猛志见过的吸毒的最高境界,根本不用工具,随时随地可以来两口。那嘴能练成天然的冰壶,近距离吸入超过一百摄氏度的烟雾在嘴里过滤,居然一点都烫不着。

“老五,留点留点。”

又有个凑上来了。这位吸食的把剩下一点的锡纸给他,这个熏着,也惬意地来了口。再看地上,扔下的锡纸有一小堆了,邢猛志叹了声,心里复杂得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这里几乎是一个人渣集中营,一半是赌得倾家荡产,一半是抽到卖房卖地,都是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的人。负债累累和东诳西骗让他们连起码的人品也赔得一干二净,都过着不能用证件、不能见熟人、不敢见债主,甚至不敢见任何亲人的生活。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把自己活成这座城市里的行尸走肉,哪怕有一张钱也得抽了或者赌了,丝毫不去考虑明天太阳升起以后的生活。

如果说黑金是滋生犯罪的温床,那绝望就是最好的催化剂。在这些绝望的高危人群里找几个卖命的太容易了,何况他们根本都不在乎自己这条烂命。

“咚!”门开了,一堆肥肉挤进来,几乎和门同宽。这里的主人波姐出场了。对桌上聚赌的小钱,波姐偶尔会抽几张当茶水费,蹲在角落吸两口的,波姐一定会踹一脚骂两句,那被骂的嘿嘿笑几声丝毫不以为忤。这些人就靠着波姐分配点脏活儿累活儿挣俩小钱胡混着,她是这里绝对的王者。

“孬九、二屁……还有你,叫什么?”波姐指着邢猛志,态度不太好。邢猛志没理会她。在搓牌的二屁随口道:“他叫猛子,我兄弟……我去!臭牌。”

“别玩了,别玩了,你们仨来,平哥叫。”波姐嚷着。一听平哥叫,三人离桌。孬九小声问着:“啥事?”

“我哪知道?”波姐道。

“平哥心情不好……哎,波姐,明儿换药你得去啊,我们不方便露面。”孬九道。

“咸吃萝卜淡操心。”波姐以骂代答,没理会。三人鱼贯而出,波姐自外头关上门。邢猛志最后出来,嘟囔着道:“孬九,这地儿太危险了吧?聚赌、聚众吸毒,一帮子赌鬼,就雷子不逮,让债方堵着也容易出事啊。”

“不会,债主不搁那儿吗?”孬九指着波姐笑道。

“嗯?!”邢猛志愕然看了眼,没明白。

“哎哟,不知道了吧?网赌最大的盘口,诚信在线的代理,重量级美女庄家,可不就是咱们的波姐了?这是抓得严撤得早,否则波姐早成千万富婆了。”孬九夸道。

波姐却是没好气地杵了他一拳骂着:“不说话能把你憋死啊?”

“自家兄弟,没事,以后没准咱们得跟着他混呢。”孬九道。

“啥意思?都混不下去了,谁跟谁啊?平哥这一伤,怕不得几个月吧……哎,对了,等伤好点,我回山里啊。没吃着大户还惹了一身臊,我图什么啊我?”邢猛志发着牢骚。

孬九一揽他的肩膀道:“回什么山里啊,有的是赚钱机会。现在风头紧,要稍松点,这一堆炮灰出去就都是钱,不紧不慢,一天几万。”

“这卖海鲜的地方,都被你吹出牛来啦?”邢猛志取笑道。

“呵呵,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孬九神神秘秘一句,不再多话了。

难道是用这些赌鬼和毒鬼运货?逮不住拿钱,逮住就是自己吸食的,顶多强戒,或者连戒毒所都不愿意收,出来还贩?

邢猛志脑子里闪过一种最可能的作案方式。这种方式不可谓不危险,起码这些货落网是经不起审讯的,三句话就把人都交代喽,顶多能当最后一公里的送货员,不可能参与大宗买卖。

他还没想清楚,路程就结束了。绕过后院,往楼上走,一个精致的小套间就是连天平的住处了。房间中央还摆着茶具,那个断腕大哥正坐在小沙发上喝着茶,抽着烟,看着鱼贯而入的几人。他一示意,波姐知趣地从外面关上了门。

几人唤了几声,都是关切和安慰。连天平抽着烟,愁苦地从三人脸上扫过,歉意地道:“是我连累你们了啊,本来想狠捞一把,干徐老虎那孙子一通,结果把咱们自己给折进去了。唉,没想到他们这么厉害,前脚还没跑后脚就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