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5章 拿人(第3/3页)

沈鲤掩卷道:“从卷宗上来看,人证物证具在,是可以断一个铁案了,严公你怎么看?”

兵部尚书严清一直坐在椅上不说话,他当年出任吏部尚书后,因为身体不好已是辞官了。

但是天子一直念着严清,数度请他复出做官。

严清推脱不过只能出山任兵部尚书。但是严清身子一直不是很好,就算出任兵部尚书后,也一直是在称病之中,很少在署办公。

这一次参与廷推,也实在是勉为其难。

严清在朝中资历威望都是极高,张居正势力最大的时候,其他人都不放在眼底,唯独对严清客客气气的。

现在严清虽是在病中,但只要他坐在哪里,不说沈鲤,宋纁他们,就连皇帝都觉得朝中有了主心骨一般。

廷议到现在,严清一直不说话,因为他的身子已是很虚弱了。

但对于发生的事,严清心底却一直有数。

见沈鲤将卷宗递来,严清摇了摇头道:“看不动了。”

沈鲤恭恭敬敬地问道:“严公对此有何高见?”

严清沉默了半晌,然后道:“对这案子,老夫听诸公的意见。老夫只说说林学士,他从读书到为官,老夫从头到尾都看着的,此人老夫觉得有时太锋芒毕露,但论大节上是可以信得过的。”

严清说完,但听笑声传来。

众人看去原来是萧玉发笑。

萧玉来前一直记着张鲸的话,申时行,杨巍不可以得罪,其他人都可以不给面子,严清不在此列。

在他眼中严清这老掉渣,半截入土的官员,他哪里放在眼底。

但见萧玉道:“严司马此言差矣,眼下人证物证具在,连案犯都招认了,严先生还保着这人做什么?皇上与当朝诸公断人有罪与否,是要看实据的。”

严清扶着椅子,勉强地道:“萧公公此言乃是高见,但未免论迹不论心了。但是老夫没有保林学士的意思,只是凭心说几句话而已。”

沈鲤对于严清十分恭敬,这时候最支持林延潮的申时行,杨巍尚且要撇清嫌疑,倒是严清能够不偏不倚地说几句话。

但大家都没有觉得他有偏袒林延潮的意思。

原因无他,在读书人眼中,一个人到底真正公正严明的地步,哪怕他只是一介布衣,但任何一句话都天然带着威严,比圣旨还有公信。

沈鲤道:“此案子,老夫也相信与林学士无关。方才宋司徒所言,这银子不是官银,这是理所当然,据我所知,这与林府结亲的甄家本来就是京中富商,如此更可以说明是甄家出这银子,与林学士无关。”

三辅王锡爵一直在翻动供词,这时他突然道:“诸位,为何供词里所言,林延寿是托张绅行贿东厂督公张鲸,而不是都知监的高淮,此事大理寺可有解释?”

萧玉,舒应龙听了都是面上一凛。

萧玉道:“此乃栽赃嫁祸之言,王阁老又何必当真?”

王锡爵捏须双眼微眯道:“那你说这林延寿既已经认罪,这认罪之人又来栽赃嫁祸呢?”

王锡爵此言一出,萧玉一惊,心想此人实在是精明厉害,老祖宗怎么没有提醒我防着他一手。

王锡爵起身道:“诸公方才在言语时,王某一直都在看着卷宗,敢问萧公公一句,你在张督公下面办事多年,张督公是否有一个干儿子叫张绅?”

萧玉为难。

这时孙丕扬道:“确实有此人,此人这几年托着张督公的名声,在京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案案发后,我已派人传讯过张绅,但是张绅却不知去向,问他行踪也是不知。后孙某察实此人在东缉事厂内。”

王锡爵点点头道:“看供词上所言,张绅与甄家乃是表亲,对方供出张绅绝非意外。”

刑部尚书李世达道:“正是,必有张绅供词。”

孙丕扬道:“既然诸位大人欲求真相,就请张绅到此一趟吧!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不求个水落石出是不行了,幸好东缉事厂到此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申时行点点头对萧玉道:“那立即禀告张公公,请张绅来一趟吧!”

萧玉想了想道:“如此不是耽误了廷议,恐怕……”

杨巍一拍扶手,厉色道:“我等列朝大臣都不怕耽搁,你怕什么?或者你们张公公要隐瞒什么吗?”

萧玉在杨巍这一喝下,顿时色变。

但见申时行突然道:“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何在?”

李世达,孙丕扬一并起身。

申时行道:“你们即刻率刑部,大理寺的官差到东厂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