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情与爱的魔障(第6/8页)

修竹雨静静地望着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子,禁不住好奇地问:“说说,什么好办法?”

“很简单,到时候我们也不说参加红桥修禊,说了翟管家肯定一惊一乍,让我爹晓得了又要惹出一大堆废话,他就希望我们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石头人似的待在家里。我们就说去清圆庵烧香。去清圆庵烧香总没有什么不可以吧?这就好办了。

我们去庵里小转一下,出了庵,不就可以去了?”

确实是个好办法,可修竹雨想,这事如果给他们晓得,芝芝倒没什么,她毕竟孩子,可自己身为嫂子,不仅不带好小姑,相反还助桀为虐,带她到外面乱疯,这就太没有规矩啦。

“算了,我就不去了,你还是求求你三哥,让他带你去。”

“不嘛,他带我我也不跟他!他那么多朋友,到了那里,肯定把我当一个冷馒头撂在一边!好嫂嫂,就我们去吧,我们不要翟管家派轿子,我们自己去,不会让人晓得的。即使万一晓得了,我会跟我爹说,这全是我的主意,你是被我缠得没法才跟去的,大不了服点软,抹点眼泪,不怕的。是去看红桥修禊,又不是做什么坏事,天塌下啦?况且,你舅卢雅雨卢大人跟我爹关系最好,对你不会说什么的。答应我,一起去好吗?”

修竹雨当然想去,想了想说:“定法不是法,到时候再看情况好吗?”

“什么话呀,答应我嘛。你不答应,我就赖在这里不走!”

修竹雨对着虚空小声道:“我们要睡觉了,你也不走?”

“我也睡觉!”

“睡在哪?”

“睡在你旁边!”

修竹雨手指刮脸:“羞哟!”

“就不羞嘛,三哥是我哥!我就不走,让你们睡不成!”

修竹雨被小姑子逗乐了,不由笑道:“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们还是让翟奎派顶轿子为好,不然他会起疑心。我们先去清圆庵,去过了,让轿子回府,就说我们去彩衣街逛逛,看看花布绸缎,不要轿子,这样可望万无一失。”

芝芝高兴得一下猴到修竹雨身上:“好嫂嫂,这就太好啦!太好啦!”

转眼到了红桥修禊的日子,这一天很好的天气。一大早吃过早饭,芝芝就在屋里待不住了。舒媛见她眼亮亮的忙着出门,问上哪儿去?芝芝答,上清圆庵。话才出口,觉得对姐姐撒谎不该,脸热了一下,又怕姐姐看出什么破绽,连忙出门。

到了清圆庵,芝芝跟修竹雨都到菩萨面前烧香磕拜。芝芝见嫂嫂跪在拜垫上一下一下往下磕,表情极虔诚极专注,嘴微微动着,猜不透在求菩萨保佑什么,等她跪拜完,正想问她对菩萨说了些什么,庵里的张道姑迎出来。芝芝陪母亲到这里来过,跟张道姑熟,张道姑请她们到后面客堂坐坐。芝芝哪里肯,辞了张道姑,拖了修竹雨就走。

轿子到了北城门,修竹雨对轿夫说:“我要跟二小姐到彩衣街逛逛,你们回吧。”

领班长根说:“我们到街南头等你们。”

修竹雨含笑道:“不必了,你们一大早跟我们出来,奔了半天,也够累了,回去歇着吧。我们闷在家里好长时间了,贪得很,不定逛到什么时候呢。彩衣街离家几步路,我们走回去不碍的。”

轿夫们见修竹雨这般体贴照顾,千恩万谢地回去了。芝芝高兴得直跳,暗暗冲嫂嫂竖大拇指。

拐到大东门轿坊,修竹雨打算重叫两顶轿子,一人一顶,芝芝不要,说,叫一顶大些的,俩人坐一块儿,说说话,亲热。

俩人就上了一顶大轿。

轿子往前,一路是大东门桥,大东门街,四望亭,县学街,府西街,再接下来是西门大街,西门大街走到头,出西城门,往北一拐,就到了瘦西湖畔。

下了轿远远望过去,湖边人影绰绰,湖上翠荷翻动,一枝枝花箭挺出水面,大朵大朵的红莲白莲娇艳开放。湖边是一棵棵绿蓬蓬的柳,柳丝修长,斜斜地拖下来,款款地拂着水面。草坡上满是鲜花,东一丛,西一片,开得火火的,炫人眼目。来的都是长衫之士,三三两两,湖边观荷,草地赏花,水边踱步。有的徒手,有的手执一柄纸扇,一卷诗书。官员不多,虽着官服,却一点没有官的架子。三五成群,或聚或合,挥霍谈笑,极其融洽。

到了红桥,芝芝兴奋得要爬上去。修竹雨见桥下歇满了轿子,过了桥人更多,怕遇到熟人,有些犹豫。芝芝哪忍得住,拽着修竹雨直往桥上跑。

芝芝跟三哥游瘦西湖时从这桥下走过,只是印象不深,现在稍一细看便发现,它确是一座美丽无比的桥,红桥墩,红踏板,红栏杆,通身都是红的,标标准准一座红桥。芝芝站在桥上四下望,舍不得离开,修竹雨觉得太招眼,一次次拖她下去。

桥下人更多。修竹雨只肯在边上看看,说什么也不肯往人圈里走。芝芝没办法,只好跟着她到草坡上一座稍微僻静的亭子里坐下。

坐在亭子里也不错,这里地势高,周围美景尽在眼底。往南看,红桥南边有一馆,馆前草坪上设一案,案上放着几样东西。芝芝手指着问:“那香案上供的什么?”

修竹雨笑了:“那不是香案,是诗案,专给大家挥毫作诗的。不光这边有,那边还有。”

芝芝顺着修竹雨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又看到几个,兴奋道:“在这芳洲草甸设案做诗,真有意思!案上供的不是香,是什么?”

“摆的文房四宝,一架笔,一块墨,一方砚,一只水注,另外就是大沓的雪浪宣了。”

芝芝拍手欢叫:“太雅了!像我这样,能不能过去作诗一首?”

修竹雨真佩服小姑子的勇气,笑道:“当然可以,但这里有规矩,比如,后者要步前者之韵,因为它是相互酬唱。”

“那是什么?”芝芝突然手往远处一指。

“那是酒坊,专备一些好酒让大家喝的。”

“要银子吗?”

“不要。那边还有茶坊,食坊,都不要银子。”

“太好玩了!等我饿了,一定去吃!”

修竹雨被芝芝逗笑了,只觉得坐在这亭子中,四下里衣香人影,鲜花美景,尤其是文人雅士们一阵阵的偃仰啸歌,真让人心旷神怡。

修竹雨看到了他舅舅卢雅雨。今天他一身便装,加上个子偏矮,夹在一帮长衫之士中很不显眼。但细细看去不难认出,因为他是红桥修禊的主持人之一,无论走到哪,总有一帮人跟随左右。

芝芝觉得这亭子偏了点,看得不过瘾,拖着修竹雨要到跟前去。修竹雨哪里肯,左右看看,见前面有一长廊,只答应走到长廊上去。

长廊对面,正是修禊活动的中心。但见诗案上已积了厚厚一沓诗稿,案旁坐着乐师、琴师、缮写手以及红衣歌女。一位名士挥毫作诗一首,缮写手立刻将它誊抄在册,乐师配以曲调,琴师弹琴,乐工击打象牙红板,红衣歌女启玉喉、发金音,开始唱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