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5/5页)

叶子农说:“我一只蚂蚁无需证,奥布莱恩的存在不可明,证明啥呢?不擦还好,一擦就成真了,连个问号都不是了。这种事就是人有亡斧者,只要这哥们儿找不到斧子,你怎么都是贼。可在这件事里,能让你不是贼的那把斧子是什么呢?就是你得受了,你不受就渡不过去。奥布莱恩是把人给琢磨透了,单从实事求是上说,也算挺马克思主义了。”

张志诚说:“你受了,戴小姐也会连带受影响。”

叶子农说:“梦姐就是个添乱的,那是女人的特权哪,可再特权也得受因果不是?”

张志诚停顿了一会儿,说:“你呀,懒散收敛点,是能为人民做点事儿的。”

叶子农笑笑说:“就我这德行去为人民服务,早被人民揍扁了。”

……

实际上就在张志诚下楼打电话的时候,这场约谈就已经结束了。两人的谈话已经不再拘于特定的话题。过了不久,他们听到了敲门声。

张志诚一听敲门的节奏就知道是秦处长到了,说:“进来。”

秦处长和焦干事进来,秦处长说:“都布置好了。”

张志诚问:“来了几个人?”

秦处长回答:“两辆车,八个人。”

张志诚把上面有戴梦岩联系方式的字条递给秦处长,说:“带叶先生先下去,给戴小姐打个电话,说我们这就送叶先生回酒店,过会儿请她出来接一下。”

秦处长回答:“明白。”然后对叶子农说,“叶先生,请。”

叶子农跟着秦处长下楼了。

张志诚从口袋里拿出笔和一个不大的电话本,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工作单位电话和地址,撕下来装好,下楼到吧台结账去了。出了饭馆,看见3辆车都停在门口,除了叶子农之外,其他人都在不同的位置站着。

司机拉开车门请张志诚上车,张志诚说:“我自己开,请叶先生坐我的车。”

叶子农已经坐进一辆车里了,又被叫出来,坐进张志诚的车里副驾驶的位置。3辆车上路了,张志诚的车被护在两辆车的中间,车速不是很快。

车里的气氛很放松,张志诚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说:“我看过你的情况资料,有两个问题一直不太明白,能解释一下吗?”

叶子农说:“您说。”

张志诚问:“你研究马克思主义,怎么去上佛学院了?”

叶子农说:“困在境里出不来了,串门儿找个解,其实跟乔治犯的是一个毛病。佛家讲无所住,不讲唯的,那就应该有它不唯不住的道理。”

张志诚问:“找到了吗?”

叶子农说:“就俩字:出离。一年学了一个字儿,嘿嘿。”

张志诚点点头,又问:“给你父母落实政策的时候,你把补偿款和房子全替父母当党费交了,以你当时24岁的年龄还不能算思想很成熟,你在那么艰苦的地方下乡了8年,眼看就要过上好日子了,你哪儿来的那么高的觉悟?真是觉悟高吗?”

叶子农一笑说:“那咱还是人吗?直接戳块牌子叫圣人得了。那时候愤青,对共产党有怨气,不想沾你们了。父母有他们的信仰,落实政策也是他们的,我不拿他们的好处,也不继承他们的遗志,当时就这么想的。”

张志诚停了一会儿,说:“我是个领工资吃饭的,你要是不嫌我清汤寡水,我很愿意能有你这么个朋友,能赏个脸不?”张志诚说着将手伸了过去。

叶子农说:“捧这么高,还摔死人不偿命,您这没比奥布莱恩厚道到哪儿去。”

张志诚笑了笑,说:“那咱就不赏脸了。我是信仰的,你是研究的,咱坐的都马克思主义的马扎。这个行不?”张志诚再次把手伸了过去。

叶子农也伸出了手,跟张志诚的手握在一起。

……

宝丽庄园大酒店的位置不是很远,说话间就到了。虽然已经是夜晚,酒店围栏外面仍然聚集着不少娱乐媒体和时事媒体的记者,有中国记者,也有外国记者。几个保安人员在停车场的大门守着,禁止记者进入拍照。娱乐媒体的记者蹲守的目标自然是戴梦岩,而时政媒体的记者则试图通过戴梦岩这条线索获取叶子农的消息。

戴梦岩接到秦处长的电话后提前到酒店楼下等候,这时候她身边已经没有保镖了,只有梁士乔站在她身旁,也有一些酒店的客人远远站在一边观望。

3辆车开到酒店楼下,秦处长等人先下车,对张志诚的车形成了保卫的态势。蹲守在酒店围栏外的记者终于有了收获,闪光灯亮成一片。

车里,叶子农问:“下车吗?”

张志诚说:“等一等。”然后用手敲了两下车玻璃。

秦处长走过来。

张志诚落下一点车窗,说:“把字条给我。”

秦处长把字条递过去。

张志诚接过字条,关上车窗,将字条还给叶子农,沉默了片刻,说:“有句话电影里已经说烂了,可到了该说的时候还得说,你不是孤单的,你身后有祖国。”

叶子农说:“可别这么说,是我给国家添麻烦了。”

张志诚拿出在饭店里写的字条交给叶子农,说:“你要真有我这个朋友,在外面有什么难处别硬扛着,言语一声,也许能帮上点忙呢。”

叶子农收起字条说:“谢谢!”

张志诚说:“红川的案子还没结,我不便表态,就在这儿握个手吧,保重!”

叶子农与张志诚再一次将手握在了一起。

张志诚坐在车里,看着叶子农下车后被戴梦岩拥抱了一下,又与梁士乔握了握手,看着他们三人进了酒店。他知道叶子农什么都清楚,不需要他提醒或建议什么。他望着叶子农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游离着一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