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子耶稣认识他的人谈他的言行(第3/33页)

我则停下脚步,含羞地向他挥手。然而他既没有把脸转向我,更没有看我一眼。我已讨厌他,恨起他来了。

我缩成一团,自感寒冷无比,仿佛身处暴风雪之中,周身战栗不止。

那天夜里,我梦见了耶稣。事后,侍女说我睡觉时大喊大叫,在床上翻来滚去,平静不下来。

我透过窗子看见耶稣是在八月。当时,他坐在我的花园对面的柏树荫下。他一动不动,如同石雕,活似安塔基亚12或其他北部城市中的塑像。

我的埃及女奴走来对我说:“这个人是第二次出现在这里了。他就坐在你的花园的对面。”

我望着他,只觉心荡神驰,神魂颠倒……他是位美男子。

他的躯体独特;在我看来,他身体的各个部位相亲相爱,相互依恋。

我穿起一件大马士革绸衫,离开房间,朝他走去。

吸引我朝他走去的,究竟是我的孤独感,还是他的芳馨呢?

究竟是我眼中有一种对美的渴望,还是他的美夺去了我的目光呢?

时至今日,我对此一无所知。

我穿着带有香味的衣衫和罗马元首赠送给我的金鞋向他走去……当我走到他的身边时,说:“早上好。”

他说:“早安,米利暗13。”

他用足以穿透幔帐的目光望着我,这是他人所没有的目光。

突然间,我只觉得自己仿佛赤身裸体站在他的面前,羞涩地低下头去。

虽然他只是说:“早安,米利暗。”

我对他说:“你愿意到我宅院去吗?”

他说:“我不是已在你的宅院了吗?”

当时,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现在已经明白了。

我说:“你乐意与我一道用点面包和葡萄酒吗?”

他说:“好的,米利暗,但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不是现在。他这样说。

这两个词里,回响着大海的浪涛声……同时响着风打树枝的沙沙声。他对我说出这两个词时,生在与死谈话。

我的朋友啊,想必你知道我是个死人。因为我是个丢掉灵魂的女人。

我远离你现在所看到的“自我”而生活着。我是每一个男人的抵押物,但又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人们把我称为妓女,把我叫做被七个魔鬼附身的女人,我是被咒骂的女人。我是被嫉妒的女人。

但是,他那黎明的双眼刚刚与我的目光相遇,我的夜空星斗便隐翳了。我变成了米利暗……仅仅是米利暗,一个已经脱离他所生活的大地的女人,以便在新的天际寻觅自我的女人。

我再一次对他说:“请到我的宅院中,与我一起用点儿面包和葡萄酒吧!”

他问:“你为什么要我做客呢?”

我说:“我想请你光临家宅。”

仿佛呼请他的,是我心灵中的每一块草地和每一片苍天。

他望着我,他那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就像中天丽日的光芒。他说:

“你的情人何其多啊!但真正爱你的只有我一个。”

“别的男人与你的接触中只爱自己;而我爱的才是你本人。”

“别的男人在你身上看到的那种美,将比他们的年龄早衰;而我在你身上看到的那种美,永不凋零,永不消隐。”

“当你到了人生秋季之时,这种美将自照镜子,毫无惶恐,毫无悲伤。”

“唯独我爱你内在之美,那是别人看不见的美。”

之后,他又低声说:

“你现在就走开吧!假若这棵柏树是你的,你又不乐意让我坐在树荫下的话,那么,我现在就走。”

我高声呼喊他,说:“先生啊,到我宅院里来吧!我这里有香,将为你焚燃,让宅中角角落落香气扑鼻。我这里有银盆供你洗脚。你是异乡客;但在我们这里,你不是陌生人。我恳请你光临寒舍。”

他站起身来,压低目光,望着田地,微笑着,又说:

“男人们与你接触爱的是他们自己,而我爱的才是你本人。”

他抬脚走了,渐而远去。

我从未见过像他那样走路。

莫非那是起自我的花园,吹向东方的一阵微风?

还是撼动万物之根的狂飙?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

那天,隐藏在我内心深处的怨恨之火,伴随着他二目中的夕阳光而熄灭了。我变成了一个女人,我变成了米利暗,麦吉代里耶的米利暗。

希腊药剂师腓利门14

大医师耶稣

拿撒勒的耶稣是他的民族的大医师。

对于人体及其要素,性能的认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得深广。

多少患说不清道不明的疾病的希腊人和埃及人,都经过他的医治而痊愈了。人们说:“他能起死回生。”不论这种说法正确与否,但却道出了他的巨大成功的秘密,因为只有卓有成就的人,才配得到这般美名。

据说,耶稣访问过印度和两河流域的国家,那里的祭司曾把他们所知道的关于人体的奥秘传授给他。也许耶稣所获得的知识源于神而非源自祭司。为数代人所一直不了解的知识,耶稣在片刻之间便领悟了。也许阿波罗15把手按在蒙昧者的心上,赋予耶稣以智慧。

天门总是向忒伊拜人和苏尔人洞开着。对于这个拿撒勒人,原来紧闭着的门也总是洞开着。当他进入灵魂的庙宇——躯体时,便知晓恶魔们在聚而损坏我们的肌体,阻碍其成长,同时知晓善灵们在织补我们的肌体。

我以为他是推动力和反抗力使病人痊愈的,但他并未将他的经验告诉我们的哲学家。他用冰露般的抚摩突袭热病,高烧便退了。

他用他那特有的镇静突袭僵硬的四肢,僵硬屈从了他,人走向健康。

他感触到枯矮树皮里的生命之液面临衰竭;但他是怎样用手指触到的,我对此一无所知。

他知道铁锈下藏着好钢;但如何去掉宝剑上的锈,使其重新放光,谁也说不出来。

有时,我依稀猜想耶稣听到太阳照耀下的万物诉说体内病痛。于是他走去将之扶起来,还之以新生,不仅仅凭自己的医道,而且引导其自身的力量所在,以便使其从跌倒站起,渐而康复。

耶稣是位医师,但不大关心医事,使他全神贯注的是他那块土地上的宗教和政治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