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县长侄子叫板省委书记女儿 在成津遇到了县城的公子哥儿(第6/7页)

经过了清真馆子的合作,侯卫东不禁对朱小勇刮目相看,道:“朱老师,没有看出来,你身手还真是利落。”

朱小勇道:“手无缚鸡之力是对读书人的偏见,六艺是礼、乐、射、御、书、数,某种程度上也是培养文武之全才。我倒不敢称文武全才,不是书呆子而已。”

“哪一个书呆子敢独自驾车游西藏!”

初到沙州时,朱小勇完全掩在刘明明、沈浩等人身后,似乎有些木讷,此时侯卫东再看朱小勇,与初见时印象完全不同,身体瘦得矫健、瘦得有力量,两只眼睛黑亮如漆。

侯卫东暗道:“蒙宁毕竟是省委书记的女儿,眼力还真是不错。朱小勇头脑聪明,又有行动能力,是个人物,兼有蒙豪放在背后撑腰,恐怕非是池中之物。”

有了这个认识,再看陪着母亲在收拾墓地的蒙宁,感觉也是不同。蒙宁初看并不漂亮,亦不显眼,如果不姓蒙,给人的印象一定会很普通,只是蒙宁待人接物很平和,做事很淡泊,很有些亲和力。

“这是最有味道的一对。”侯卫东得出了结论。

吴英到底是久未动过体力,墓地杂草还剩下一半,手掌上已磨出来一个小水泡,腰也累得直不起来,额头上沁出些汗滴,她对蒙宁道:“老了,以前在山上做这些活还是小菜一碟。”

蒙宁道:“妈,我帮你铲吧。”吴英将铲刀递给了蒙宁,道:“也好,你帮项叔叔铲一铲,他这人虽然最喜欢打架,其实是很爱整洁的。当年我们洗衣服的时候,他总是趁着我们不注意,将他的脏衣服塞到我们的盆子里。”回首看着已经风化的墓碑,她心道:“在项勇心里,我永远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可是人总归是要老的,是要死的。”

关于项勇的事情,蒙宁还是在小时候听到过一些,这些年来,全家人都忙来忙去,二十年前的往事已经很少被人提起。她看着墓碑上漂亮工整的楷书“知识青年项勇之墓”,想道:“也不知项勇是从哪里到飞石镇插队,一个年轻生命就永远地凋谢在山地间,只有他的父母和极少数人,才会记起这位曾经充满青春梦想和生命活力的年轻人。”

既然蒙宁接了手,侯卫东与朱小勇就没有闲着,他们三人一起,很快就将另一座墓一起打扫出来。这也是一座知青的墓,吴英也认识此人,她给两座坟都上了香烛纸钱,又单独在项勇墓上插了些香烟,倒了整整一瓶茅台。

吴英不胜欷歔地对蒙宁道:“你项叔叔当年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喝到一瓶茅台酒,他练过武,最崇拜许世友,可惜,到死都没有喝成。”

蒙宁对项勇的事情也很是好奇,见母亲的神态,还是忍住没有问。她对于当年知青时代的故事很有兴趣,也曾经专门到重庆歌乐山看过武斗致死者公墓,虽然两者不太相同,却同属于那一个激情、梦想、血泪、苦难交织难分的时代。

不知不觉就在墓地待了三个多小时,项勇墓地被整理出来,反而将其破败显露无遗。吴英在墓地站了一会儿,道:“如果下一次还能够抽出时间,就找个小施工队,将墓地彻底修缮。照现在这样破败下去,这墓,迟早会被淹没在草丛中。”

她心里明白,在这个世界上,项勇已经没有朋友了,尽管当初他在成津知青点上一呼百应,可是随着时光流逝,在多数知青的印象中,他只能是一个遥远的背景。

下山时遇到了麻烦。这条路平时走的主要是货车,车上装的全是矿石,连车带货好几十吨,一路上都需要用水冲淋轮胎,才能将车刹住,因此,右侧公路有很多稀泥,很不好走。

走了一半,一辆货车在路上抛锚,将公路堵得死死的,必须得有修理工才能解决问题。侯卫东又拉着司机问了问,得知这是下山的唯一公路,大家也就没有办法,只得眼巴巴地等着修理工。

吴英有些乏了,看到一时半会儿无法开车,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将座椅放下来,拿了一床薄被单盖上,安心地睡觉。

侯卫东、朱小勇和蒙宁就下了车,站在公路边聊天。货车坏掉的地方正好是一个高坎,距下面有两三百米,高坎下只有些矮树,遮不住视线,山下的乱石很有些吓人。

此镇名为飞石镇,恐怕与山下这些石头很有些关系。

陆续有货车从山上下来,很快就沿着盘山公路形成了车队,除了朱小勇和侯卫东的两辆越野车,全部是清一色的货车。

朱小勇道:“没有想到小小的飞石镇,居然有这么多货车,这山上多半是产什么矿石吧?”

侯卫东道:“朱老师眼光利害。飞石镇这座山属于海山山脉,钨砂矿藏量丰富,品质最高的就属于茂云市与沙州市交界的这一段,若没有这矿,这山就是穷山恶水。当年吴阿姨在山上当知青,应该是最苦的地方,但是自从开采了钨砂矿以后,这山就变成了宝山,这和当年美国的淘金热差不多。”

朱小勇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道:“这些车是五花八门,说明整个矿业开采很有可能处于无序状态。当然,我这个说法很主观,主要是个人感受,我见到现代化的矿业开采,绝大多数车辆都是统一型号的。”

侯卫东的经济实力最初就来源于石头,因此对于矿山开采很有感情,道:“沙州各县经济水平低,典型的靠资源吃饭,现在这个状况各地相差不多。”

朱小勇是从学者的眼光看问题,道:“这种搞法对环境影响大,对资源更是掠夺性开采,迟早有一天要被国家制止。”

两人一边抽着烟,一边随意聊着,蒙宁抱着手,站在岩边看远处的风景。

许多驾驶员都等得不耐烦,纷纷跑下来查看情况。秦敢也在飞石镇弄到一个小矿,正随着驾驶员一起下山,他突然见到侯卫东在山下,连忙跑了过去,先喊了一声“疯子”,又觉得不对,再喊了一声:“侯叔,你怎么在这里?”

侯卫东倒有些惊奇,道:“你怎么在这里?我记得你不是在这边。”

“在那边没有站住脚。最开始在临山镇找了一个矿,贫矿,开采起来没有意思,富矿又夺不下来。后来听说飞石镇的资源也还行,我和曾宪勇就过来了,已经承包了一个小矿,今年应该能赚钱,就是这里地方保护主义严重,我们外来户生存起来不容易。”

侯卫东想到成津宾馆众车云集,心中一动,道:“有没有县领导参与有色金属矿?”

秦敢道:“怎么没有?常务副县长李太忠的儿子李东方就是最大的铅锌矿、钨砂矿老板,他占的全是好矿。我和曾宪勇买的矿是一个要死不活的矿,只是我们运气好,买下来以后,无意又发现一处矿脉,发现这个矿脉以后,我们运输量开始增大,已经有人开始骚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