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第4/6页)

吹了许久冷风,苏岩若与另两个女生搭同事的顺风车回家,坐在后座的她时不时地换纸巾擦鼻涕。“你回家赶紧泡点热茶喝,把寒气去掉,要不然真要生病了。”同事对苏岩若说。苏岩若点点头。车载广播里正在放歌。

这城市那么空,这回忆那么凶,这街道车水马龙,我能和谁相拥……每一个音符都那么撕心裂肺。

苏岩若扭头看向车窗外的车水马龙,眉头深重,思绪凄清。

同事先送另两个女生回家,苏岩若到家时已是几小时之后。夜里温度低,打着哆嗦的苏岩若小跑着上楼。到了自家公寓门前,苏岩若低头在包里翻着钥匙,恰逢此时,上边的楼梯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刚找出钥匙的苏岩若疑惑地仰头看去。楼上走下一个人来——苏岩若先看到一双样式考究的皮鞋,继而是笔挺的西裤,当她看到那人的面孔时,错愕地连钥匙都拿不稳。

转眼钥匙应声落地,林瑞辰也已经来到苏岩若面前。他已经等了她很久。苏岩若慌得连瞳孔里的光都在闪烁:“你怎么……”林瑞辰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却始终不发一言,沉默地蹲下身为她捡钥匙。苏岩若条件反射地也蹲下身去捡,指尖正好碰在他的指尖上。二人一同僵住。林瑞辰抬眸看她,这样近的距离里,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以及她眼里倒映着的他……一切都那样清晰可见,林瑞辰放任自己抬手抚摸她的脸颊。皮肤的记忆力有时甚至好过头脑,头脑会逼自己遗忘,皮肤则不会。

指尖传来的触感,一如记忆中的那样柔润……苏岩若瞪着眼睛看着他靠近自己,还不确定他意欲何为,他就已用力吻住她。“唔……”苏岩若的惊讶全被他吞了去,霸道的吻,真实的厮磨,一如过去的亲密无间,苏岩若睫毛微微一颤,情难自已地闭上了眼。这些年她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梦里是他,心里是他,回忆里是他……她苏岩若怎么逃得过这座叫“林瑞辰”的围城?一切的不可明说都融化在了交缠的吻里,苏岩若搂着他的颈项,狠狠地回应他,直到自己快要窒息。林瑞辰放过她的唇,轻柔的吻落在她的下巴、眼角、眉心……唇齿间真切的感受仍不足以让苏岩若相信此刻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她急急地喘着气:“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苏岩若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却也不解释,手指略过她的脸侧、脖颈、锁骨,一路的抚触引得她止不住地微颤,最终他的手指停留在她胸前,勾出她藏于衣领内的项链。项链的尾端挂着一枚尾戒。“为什么还留着它?”他轻轻地问,似乎怕语气稍重一丝,就要把彼此都打回残忍的现实。“我……”刹那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到头来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苏岩若张了张嘴,终究没能说下去,短暂的沉默间,林瑞辰抬起她的下巴,燃尽生命般迫不及待地吻下来。从小到大,他从没对任何事物有过贪念,遇见这个女人,才开始明白爱是件多么卑微又可怕的事情。他也曾试过忘记过去,却发现每一次的呼吸,都已刻上她的名字……林瑞辰一手搂着她,另一手已拿钥匙开了门,他似乎对这间公寓格外熟悉,一路拥吻着牵引她一步步退进玄关,最终将她压在墙上,也已不再满足于唇齿间的纠缠,手伸进她的衣领,渴望更亲密的接触。

苏岩若快要溺毙在他久违的性感的喘息之中了,她抬手解他的领带,顾不上包已掉落在地,她的衣扣也被他扯落在地,纷乱间,渴望他的念头占据了一切。

与其独自痛苦,真的不如抱着彼此一同跃入万劫不复……却在这时,从苏岩若包里掉出的手机,突然间铃声大作。苏岩若一惊,手下意识地抵住林瑞辰的肩,林瑞辰却不管不顾地继续,直到她又全心全意地融入他的吻里。铃声很快停了,却是停了又响,对方孜孜不倦地重播着,林瑞辰终是不耐地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机。梁赫的头像与名字一齐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林瑞辰顿住。

瞬间恢复的理智狠狠地将一切残念撕裂。他放开她时,表情是那样的冷。苏岩若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机,她也猛地僵住——这样的反应落在林瑞辰眼里,除了讽刺,只剩悲凉。林瑞辰往后一退,倚靠在对面墙壁上。彼此只隔着一个走廊的距离,却仿佛再也触及不到。林瑞辰微微仰起头,不再看她,也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快要满溢的落魄。苏岩若一瞬不瞬地看着梁赫的头像,确切来说是她和梁赫的合照,那时梁赫趁她睡着,吻着她的脸颊照了一张,又逼她用这张照片做来电头像……林瑞辰顿时溃败,兵不血刃。苏岩若整个心脏都被掏空了似的呆愣着,来电铃声终于彻底停了,随即响起的却是林瑞辰的轻笑声。“我真傻……”他笑着说。这笑,没有半点开心。这笑,把最后一丝希望都磨灭了。

苏岩若把辞职信送到人事主管手里时,人事主管惊讶地大张着嘴:“你才来一个月就要辞职?”苏岩若还生着病,一边解释一边止不住地咳嗽:“因为一些私事……”人事主管十分为难:“不是干得好好的吗?你这一辞,我们不好跟上头交代啊。”向上头交代?或许指的是梁赫吧……苏岩若也觉得有些对不住梁赫,可她真的没有勇气和某人共处一室。苏岩若只能耷拉下脑袋:“对不起……”“这有点不好办啊,要不等我这边问过上头的意思以后,再通知你。”

想要辞职却遭到这样的挽留,自己是不是该庆幸?起码还有人在乎她……苏岩若买了感冒药,回住的地方等消息。她暂时还不打算搬回家,怕母亲知道自己丢了工作而担忧。

一个人的房子,着实冷清。吃了药头有些晕,苏岩若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看碟片,面前的茶几上全是擦过鼻涕的纸巾。

她上次这样把擦鼻涕的纸巾丢得满桌都是,还是大三暑假在林瑞辰租的房子里。林瑞辰一边拿着扫帚收拾她制造的垃圾,一边叹:“以后谁还敢娶你?真是遭罪。”

当时的苏岩若当即扑过去,把鼻涕蹭上他洁白的衣领:“你敢不娶?你敢不娶?你敢不娶,我就……就把感冒传染给你!”随后她就被林瑞辰深深吻住了。苏岩若还真就把感冒传染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