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着一首叫《米店》的歌,许了你一个家(第2/3页)

“我不写了,太难了。”我准备撂挑子。他马上递上来一支烟,“好弟弟,你也不忍心让哥打光棍不是?要不你再想想,不管成不成我都请你吃饭。”

我看着他一脸讨好,说道:“你说的那些确实太难了。”

他也很理解:“成,我想想。”

7

然后当他牵着那姐们儿的手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

我几乎是崩溃的!这?哥你玩的是哪出?你是怎么做到的?西班牙苍蝇吗?

……

他请我吃饭,然后正式介绍:“这是孙晓柔,这是陈爽。”我根本就不敢直视那姐,总有种被阿姨看的感觉。中途孙晓柔去厕所。我问道:“你是怎么成的?”他笑笑:“我把你前面写的全部都给她了,她就答应和我处处看。”

“全部?你怎么说的?”

“他说这是他喜欢我的证据。”孙晓柔回来了,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说道。

我满脸黑线,半晌后竖起大拇指。

“不简单!”

8

孙晓柔开始出入我们那个院子,时时都能看到她。韩言得到了爱情的滋润而变得越发开朗,做事都变得非常积极,连晒他那些干货的时候都哼着小曲,常常一个人就忽然笑起来。我一度觉得这种单身二十多年的男人谈了恋爱之后,简直就是人间大杀器。

太受不了了。

孙晓柔偶尔提着菜,自顾自地用钥匙进屋,一会儿就会从小屋里飘出来饭菜香味,再一会儿就是韩言的小货车回来了,随着那一声别致的刹车声响,孙晓柔就会第一时间出现在门口。

笑靥如花。

有时候我也去他家蹭饭,孙晓柔的一手好菜还是让我赞不绝口,只是韩言老是秀恩爱。

那时候我又一次证明了单身狗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会有不经意的伤害袭来,这也是他后来叫我去吃饭我死活都不去的原因。

你叫人“小宝贝”的时候,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不得不承认孙晓柔有着一股很独特的魅力,居家,贤淑,有味道,但我说这话显然有些偏颇。

可是院子里的人都是这样评价的,那就确实如此了。

韩言也在晚上去河边公园散步,牵着孙晓柔,讲讲他这些年走南闯北所遇到的各种趣事。

谈资充足,而他标志性的谜之审美穿着也在那个女人的手下变得和谐。

多好的小日子啊。

9

直到一回我在饭桌上听我妈说八卦。

“小韩谈的那个朋友好像是结过婚的。”我一愣,没有说话。

“听说大不少。”奶奶接道。

“前两天听他们房东说好像这小子想要和那姑娘结婚,但好像家人不允许。”我和我爸不说话,看着这两位标准的八卦模样。算了算了吃自己的饭,让她们絮叨去。

下午我就碰到韩言,果然他的眉头有些微皱。

我踌躇了两下,问道:“哥,听说你要结婚了?”他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我啜着一罐可乐,轻轻叹息,碳酸饮料真难喝。

韩言没有搭话,径自走开。

我耸耸肩继续去打我的篮球。

10

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家来了不少人,而周围邻居都是一副看戏的样子,就连我奶奶都一边牵着狗一边朝那边张望,可能在这些大妈的眼中,这种八卦比电视台的相亲节目有趣得多吧。

至少男女主角看得见摸得着。

我看着一个老太太抹着眼泪,韩言站在他们对面,于心不忍又斩钉截铁,孙晓柔在韩言的背后,胆怯又决然。

怎么生活剧变成战争片了?

我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一幕。

“你和她不合适。”一个中年大叔苦口婆心地说。

“怎么不合适?我觉得挺合适的。”韩言笑眯眯地说。

“她比你大那么多,还结过婚。”一个中年大妈接着苦口婆心地讲。

“我不在乎。”韩言笑眯眯地说。

“可我在乎,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抹眼泪的老太太骤然歇斯底里道。

阴云天气片刻之间雷电交加。

韩言的笑容凝固成冰,转为严肃。“妈……”他嘴角扯动着,老太太就这么看着他,眼眸中尽是咄咄逼人。

我在一旁看着,啧啧称奇。

好一出市井戏码。

“我想要和她结婚。”韩言一字一句,孙晓柔激动地捂住了嘴,眼角晶莹。我分明看见她眼中有一个全新的世界。

万千芳华。

11

这出戏后来是怎样发展的我并不知道,因为我还要去上学。

晚上下课我在家外面的面馆吃拉面,百无聊赖地看着胖子店家熟练地操作。

“小爽。”一个男声传来。

我扭头,看见韩言和孙晓柔走进来,韩言看上去有些疲惫,孙晓柔还尚有泪痕未干。

他坐下来,我嘴角嗫嚅,还是没开口。孙晓柔看到了我的样子倒是没有说话。

“慢慢磨呗,还能把我逼死咋的?”韩言无所谓的样子。我点点头,把话题扯开,然后稀里哗啦地吃着面条。

孙晓柔好像还有事情,起身便走了,然后韩言就对着我说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我一脸看傻子的样子,大哥,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韩言点燃一根烟,说:“我真挺喜欢她的。”我一看他准备长篇大论了,就一阵难受,但又怕他打我,只好也陪着他抽烟。

“你看我妈那么大的年纪,年纪很大了才有的我。”韩言的光头在店里的白炽灯光下显得分外明亮,我想到了逃跑计划那首《夜空中最亮的星》,确实很贴切。

“这姑娘在答应我那天我就想和她结婚。”韩言托着下巴,轻声说道。

我瞅着这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透着一股子无畏劲头的眼睛,一如北斗。

晃晃脑袋,这真的又是一个“媳妇和老娘掉到河里救谁”的老问题,到底是谁发明这种命题的?

“一切都会顺利的。”这是我那天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12

然后他就出了事。

他大清早开着货车到一个小乡镇送货,大抵是在一个大弯处离合器没有踩稳,直接撞上了山。

当场大出血死亡。

13

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中午放学,一晃眼看到院子里全是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人打架,但瞳孔在看到已经哭昏的韩老太太那瞬间开始剧烈收缩。

我和韩言不过十个钟头不见,他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孙晓柔站在一旁,瑟瑟发抖,面色苍白,眼里布满血丝,头发随意挽起。

老太太及韩言的一干亲戚都没有说话。

谁能知道他们这次本来是来劝说韩言和孙晓柔分手的,结局却变成了这样?

世间最悲伤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虽然韩言是光头。我看着那群人,终也开始觉得荒冷,我这旁人心里尚且堵得慌,何况那些至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