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阳节登梧桐山(第4/6页)

回家时,我看见刘夏爸爸和一个女人。她爸爸我在学校见过,是搞音乐的,那个女人是谁?搞艺术的人都那样,哪个演员不是离了结,结了离的。问这号男人的婚姻状况,不要问“结婚了吗?”应该问“离婚了吗?或者“再婚了吗?”顿时我又觉得刘夏挺可怜的。

隔壁又传来拉锯声,要命!小贝贝学琴,她的日子不好过,我们也跟着受罪。

“台资公司”闹散伙

“够了,够了,这样的生活简直像受刑,我受够了!”

“你受够了。我更受够了!谁也别打量谁是傻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儿,你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我可掌握了你们大量的罪证,哪天我心情好了就拿到你们团里,公布于众。”

“到了今天,你以为我还在乎这个吗?我之所以不离婚绝不是怕你来这一手,完全是在为刘夏考虑。”

“别在我面前唱大调了,你肚子里装什么货,别人不清楚,我会不知道?你的那些所谓‘爱之梦’的三级情书,哪天给你女儿看看,也让她知道她爸爸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你越来越像个泼妇了!”

“泼妇?好,我就泼给你看看!”接着就是摔东西的声音。

“够了,够了!”接着是玻璃击破的声音,显然爸爸也摔了什么东西,“这还算个家吗,简直像个地狱,要不是为了刘夏,我们早……”

爸爸拎起包,打开门想走,没想到,女儿就在门口。爸爸妈妈都惊住了。

爸爸连忙说:“你们今天不是去梧桐山吗,怎么这么早回来?”

刘夏不说话,爸爸以肯定的语气试探:“刚回来的?”

“不。”站在门口的刘夏扫了下整个房间和父母,淡淡地说,“早回来了。

“那你干吗不进屋?”

“我看节目呢。”刘夏停了会儿.补充一句,“挺精彩的。”

爸爸一下倒在沙发上,就像绷得非常紧的弦断了似的。

妈妈大哭了起来。那哭声,显得特别凄凉,简直要把人给哭昏过去。

刘夏从书包里掏出几个梨:“吃梨吗?同学给的。吃个梨吧,挺甜的。吃了感觉会好多了。”

爸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用眼睛来证实。他怯生生地看着刘夏,表示怀疑。

妈妈也像不认识女儿似的,盯着刘夏,停止哭泣,肩膀不停颤抖着。

刘夏走过去,双手按住妈妈颤抖的肩膀:“妈,离吧。这样下去还不如离了!离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离婚吧!”刘夏又说。猛然发觉自己被王笑天同化过去了。

爸爸趁妈妈做晚饭的工夫,来到刘夏的房间。刘夏立在书架,在看书,她见爸爸进来,连忙把书放回书架。爸爸已经看到书的封面:《中国人的婚姻观》。爸爸望着女儿,再望望书架上一排排整整齐齐的书:(人性的弱点)、《男人的一半是女人)、《阴阳大裂变)……爸爸心里有几分吃惊,看得懂吗?再把目光从书架移回到女儿身上,还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稚气十足。爸爸怎么看也不能把面前的小女孩和书架上的书联系起来。是自己对女儿关心了解得太少,还是这代人成熟得太早?

“刘夏。有些书并不适合你。至少不适合你现在看。你们还是应该看些适合你们这个年龄看的书。”

看见爸爸紧张的样子,刘夏忍不住笑了,不过抿着嘴,不敢太放肆。她想要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父母,他们一定会大惊失色:“我们家刘夏怎么变成这样!”

“唉呀。我的老爸,别担心。这书有什么的!要有‘拿来主义’的精神,要辩证唯物地看待事物。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嘛!”刘夏反过来安慰起爸爸,那说话的口气可不像是做女儿的。

爸爸望着那双眼睛,清澈晶莹,但这双眼睛却不能再轻而易举地读懂了。继而转入正题:“家庭就像个合资单位,合作不下去,就只好散伙了。而子女则是这个合资单位最重要的资产……”他告诉刘夏,他会给她一个温暖的家,用爸爸的话说是个最好的合资公司,弥补回这几年对她的欠缺;他会给她请个好老师,把她培养成杰出的人物……刘夏笑笑,笑得很酸。

趁爸爸在看新闻联播,妈妈进了刘夏的房间。刘夏正在写信。妈妈立刻紧张起来,可别像几年前那样,父母闹高婚,刘夏写信给姑姑:“他们如果真离了,我就从七楼跳下去!姑姑立刻把这信用特快寄来,这才打消他们离婚的念头。

现在刘夏又在写,那么专心。妈妈想看又不敢看,小心翼翼地说:“刘夏,你可别干傻事啊!

刘夏把信折好,压在铅笔盒下:“妈你说什么呀!”

“刘夏。你要不想活,妈也不活了!”

“妈,你……这哪是哪儿呀。”刘夏莫名其妙,“好好的,说什么死啊活呀!”

“刘夏,你不是给姑姑写信?”

刘夏明白了妈妈的担心.有点哭笑不得,拿出信:“这是给内地同学的,李英,你认识的。”

妈妈这才松了口气:“好,这就好,刚才你可把妈吓坏了。”立刻又切入主题,“妈原本不想离婚,不是对他还抱有希望,而是因为恨,想拖他个十年八年,拖老为止。现在想想。没必要,像你说的,离了对大家都有好处。”接着给刘夏列举了许多事例,说明后妈的残忍,古今中外.童话里的灰姑娘。现实中的真人真事,叫刘夏“宁跟讨饭的娘,不跟做官的爹”。不要去受后妈的气。

“男人啊,我算看透了!妈妈一吸鼻子,一抹泪,“男人就是不能有钱,一有钱就坏事。如果现在还在内地。还是一个月百来块钱,你爸也不会堕落到这地步。就是因为有了钱……这叫‘忘本’!”

“男怕选错行,女怕挑错郎。妈这辈子瞎了眼,找了这么一个畜牲不如的东西。希望你将来睁大点眼,有个好归宿。”

刘夏笑笑,笑得很苦。

好像她不是中国人

这次秋游柳清没参加。她二姐柳眉从澳大利亚回来,妈妈连夜跑到宿舍通知她。第二天,同学们都去登山,柳清和父母到机场迎接柳眉。

结了婚的二姐显得更妩媚,更漂亮了。二姐一出来,爸爸妈妈立刻迎上去,一个左,一个右,像拥着王妃似的。柳清立刻想到《红楼梦》里元春省亲这出戏。自己则像那个傻大姐。怪不得人家都说她们不像一个娘生的。

“到南海。”柳眉对的士司机说。

“家里饭菜都准备好了。”妈妈对柳眉说。

但柳眉坚持到南海酒店吃饭。

南海酒店是深圳最高级的酒店,五星级的。里面东西昂贵,一般人是不敢问津的。柳清跟在二姐后面,踏上打过蜡的大理石台阶,不敢正视两边像皇家卫士似的门童,有点怯阵。以前,二姐就说过,她一定要堂堂正正地进来。如今,二姐果然如愿以偿了,现在的她是揣着澳大利亚护照的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