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3/5页)

铎尔迅速了结了她,贝莉丝惊恐地松了口气。

天空中安静下来,铎尔一边擦剑,一边再次转身面对森嘎。

“你不会再见到我,也不会再见到我们中任何人,森嘎船长。”他向仙人掌族保证。此刻,森嘎瞪视他的眼神中恐惧要多过憎恶,他看了看两名蚊族女人的尸体,她们比男人还要强壮。“去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女蚊族那种令人厌恶的噪音再次响了起来。一想到又要目睹屠杀场面,贝莉丝差点叫出声来。嗡嗡声逐渐靠近,森嘎瞪大了眼睛。他继续站立了片刻,迅速环顾四周,寻找饥饿的女蚊族。他仍暗自希望她们能杀死铎尔,但也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噪音越来越近,铎尔却没有动。

“混蛋!”森嘎一边吼,一边沮丧地转过身,并挥手示意手下人跟他走。他们很快便离开了。

贝莉丝知道,他们是想赶在更多女蚊族发起攻击,并被杀死之前,赶紧撤离。倒不是他们关心这些怪物,而是因为铎尔的技艺令他们震惊无比。

乌瑟·铎尔一直等到三名仙人掌族消失不见,才转过身,归剑入鞘,镇定地走回室内。

此时,翅膀的蜂鸣声已然非常接近,但谢天谢地,她们稍稍迟了一步,没能赶上他。贝莉丝听见嗡嗡的振翼声逐渐消失,蚊族女人散开了。

铎尔走入室内,人们又开始大声念诵他的名字,骄傲而热切,仿佛战斗的口号。这一次,他点头致意,双臂举至与肩平齐,手掌外翻。他纹丝不动地站立着,垂下眼睛,仿佛漂浮在呼喊声中。

又到了晚上,这是最后一个夜晚,贝莉丝在自己房间里,躺在干巴巴的茅草床上,手中握着赛拉斯的包裹。

坦纳·赛克没有睡着,白天刺激的打斗让他太过兴奋,从克吕艾奇·奥姆那里获得的知识也使他很震惊。与整体的宏伟理论相比,他所了解的不过是一小块碎片。但这项任务规模之大,使他有点儿飘飘然,甚至难以入睡。

此外,他在等一件事。

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女士房间的帘幕被轻轻地拉开了,贝莉丝·科德万蹑手蹑脚地穿过屋子。

坦纳翘起嘴角,露出冷峻的笑容。他不知道前一晚她想做什么,但显然不是要小解。想到自己略带残忍地逼迫她表演了那一出戏,他不由地半露微笑,半皱眉头。后来他感到有些内疚,然而古板严肃的科德万小姐为了他,不得不挤出几点水来,这让他在接下来的一整天中笑得合不拢嘴。

他当时便知道,不管她有何打算,事情还没有完,她还会再作尝试。

坦纳注视着她。贝莉丝并不知道他醒着。他看见她站在门边,身穿白色衬裙,正透过窗户向外张望。她拿着一件东西。一定是昨晚的那个皮袋子,当时她力图避免引起他对此物的注意。

他对她的行为很好奇,同时心中也存有一丝残酷,他在“女舞神号”上受尽凌虐,如今就像是一种转嫁的报复。正是由于此种心态,他才没有向铎尔或疤脸首领汇报她的举动。

贝莉丝站立着观望,然后伏下身子,沉默地摩挲那包裹,接着又站起来观看,然后再次蹲下,不停地重复。她的手徒劳地停留在门栓上方。

坦纳·赛克站起身,无声无息地向她走去,她在反复犹豫中太过专注,没有留意到他。坦纳站在她身后数尺远处观察着,她的举棋不定让他感到既恼火又有趣,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又想出去,对不对?”他嘲讽似的低语道,贝莉丝转过身,面对着他。坦纳看到她在哭泣。他感到一阵震惊与惭愧。

他脸上的那一丝坏笑立刻消失了。

泪水从贝莉丝·科德万眼睛里涌出,但她没有发出一声抽泣。她使劲地喘息着,每次深深吸气都处于失声痛哭的边缘,但她保持着沉默。她的表情激动而克制,布满血丝的眼睛紧张炽烈。她就像一头被逼到角落里的野兽。

她恼怒地抹了抹眼睛和鼻子。

坦纳试图开口,但她愤怒的眼神令他动摇,他费了好大劲才憋出几个字来。“好了,听着,好了,”他低语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想怎么样?”她轻声说。

坦纳虽然困惑,但没有被吓倒,他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包裹。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嗯?”他说,“这是什么?想要偷偷溜走,对吗?指望底尔沙摩人把你带回家?”他一边说,一边发现自己的怒气渐渐升起,须得努力克制才行。“想要告诉鲁德革特市长,你在海盗船上受到怎样的虐待,对不对,小姐?告诉他们舰队城的存在,好让他们追击我们,把我这样的人关回甲板底下那种鬼地方?然后送去殖民地当奴隶?”

贝莉丝高傲地瞪视着他,眼中带着愤怒的泪水。长久的沉默过后,透过她静止而严肃的脸庞,坦纳看出,她作出了一个决定。

“你自己看吧。”她突然带着嘶嘶的气声说道。她将一封信塞到他手里,然后倚着门滑坐下去。

“‘七级状态’?”他喃喃道,“‘代号箭镞’是什么鬼东西?”贝莉丝一言不发。她已经停止哭泣。她瞪视着他,如孩童般乖戾阴沉(但此刻她的眼睛后面似乎多了一丝希望)。

坦纳继续看下去,勉强解读那些晦涩的代码,而其中突然浮现出的含义,往往令他震惊。

“‘吻法师的到达’?”他怀疑地低语道,“‘溃疡河填满蠕虫部队’?‘海藻炸弹’?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这是一份该死的入侵计划!见鬼,这是什么?”贝莉丝凝视着他。

“这是一份该死的入侵计划。”她冷冷地重复他的话。

她冷酷地保持着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告知他详情。

他身体往后一靠,紧紧攥住那张纸,直愣愣地望向其中的印鉴,手指抚摸着赛拉斯铭牌上系着的锁链。

“要知道,关于我,你说的没错。”贝莉丝说道。他们压低音量,以免吵醒隔壁屋里的女人。贝莉丝的嗓音毫无生气。“你说的没错,”她重复道,“我对舰队城缺乏归属感。我能看出来,你心里想,‘我不信任这个来自上等城区的婊子。’”

坦纳摇摇头,试图否认,但她不给他机会。

“你是对的。我不值得信任。我想要回家,坦纳·赛克。要是打开门就能走到獾泽,萨拉克斯区,马法顿,鲁德弥德,或者新科罗布森的任何一个地方,嘉罢在上,我就会走出去。”

面对她激动的态度,坦纳几乎愣住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她继续说,“没错,我曾幻想过救援。我幻想新科罗布森的舰队把我接回家,然而这里有两个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