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第二章 居高临下(第2/3页)

晏聪以及他所带来的数十人穿过木白山口,进入了万圣盆地。在他们的身后,九歌城战士以及六道门弟子都无声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那些人似乎是劫域的人。”忽然有一九歌城战士低声惊呼。

众皆一惊,齐齐将目光投向此人。

那名九歌城战士并不惊慌,很冷静地解释道:“劫域的人与我们乐土人从容貌上看并无太大的区别,何况他们的真面目又是隐于竹笠之后。但劫域人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就是他们行走时的步法与乐土人有所不同,他们每跨出一步时,后面的另一只脚都不会立即跟上,而是有片刻的停顿之后方跟上。”

这是一个年长的九歌城战士,他这么一说,立即提醒了其他九歌城战士,纷纷称是。

九歌城位于乐土之北,正是与劫域直接接壤的地方,所以,九歌城人对劫域也是最了解的。

九歌城战士明白其中玄奥,但六道门的人却不明白。

那名九歌城战士又解释道:“劫域人的步法之所以与乐土人不同,是因为劫域乃极寒之地,终年为冰雪所覆盖,雪地松软,而冰地则易滑,行走其上,自然要多加小心,久而久之,劫域人便养成了习惯,在迈出一只脚后,另一只脚绝不会立即跟出,以免重心全失。”

这一点,若非是与劫域打了多年交道的人,是很难发现的。

但能够知悉这一点,却是十分重要的。劫域人可以易容,更换服饰,但这种不经意的习惯却是很难改变的,只要认定了这一点,就能够识别出对方是不是劫域的人。

那名九歌城战士的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只是,虽然他说得很有见地,但方才晏聪所带领的那些人马在经过木白山口时,没有人对那些人的步法作过多留意,因为没有人会想到晏聪身边的人会是劫域人。此时在九歌城战士提及这一点时,想要印证,也已不可能了。

苍黍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插曲,他本能地感到有些兴奋,又有些惋惜:如果九歌城战士早看出这一点,那么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晏聪截下。如晏聪身边的人真的是劫域人,那晏聪将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苍黍并不急于表态,而是向六道门弟子中的几位年长者投以询问的目光。

六道门一名为南云的中年弟子道:“晏聪虽然已与六道门再无瓜葛,但只要他还是乐土武界的人,若是与劫域有染,我们六道门就不能坐视不理——相信九歌城的朋友亦是如此!”

南云这一番话,首要的目的,就是让六道门免受晏聪的牵累。如果晏聪真的与劫域有关系,那么谁也保不了晏聪,而一切与晏聪有关联的,都难免受到牵连。

苍黍轻叹一声,道:“如果晏聪是为救大劫主而来,而大劫主因此得以脱身,那我苍黍便首先有罪了。因为是我没有将他拦截下来,任他进入了万圣盆地!”

苍黍此言与其说是在责备自己,倒不如说是提醒他人晏聪进入万圣盆地可能的动机。

不过,虽然那名九歌城战士言之凿凿,但六道门弟子心中都不太相信晏聪真的会与劫域有牵连,毕竟他们对晏聪还是有些了解的。只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下,也不能不有所表态,当下众人商议之后,决定由一部分人马衔尾追踪晏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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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强的魔气!”花犯忍不住再一次发出惊叹,在他的身后,还有凡伽、风浅舞。自离开苦木集之后,他们就一直没有分开,而是结伴寻找顾浪子、南许许的下落,但他们要寻的人一直飘渺无踪。几天前他们就进入了万圣盆地,之所以进入万圣盆地,是出于凡伽的建议,因为他们已接连听说这一带有人被凶残杀害,当时凡伽坚信这十有八九是顾浪子、南许许所为。当然,很快他们便知道事实上这事与南许许、顾浪子无关,而是劫域大劫主所为。

花犯已断定在苦木集救过他性命的人是南许许、顾浪子,但让他不解的是,当他与顾浪子、南许许共处时,他所携带的“混沌妙鉴”为何没有任何反应?这岂非等于说南许许、顾浪子并非魔道中人?

心中的这一层疑惑,花犯自是不能对凡伽、风浅舞说。

而此刻,由“混沌妙鉴”所感应到魔气之盛则让花犯既惊讶又兴奋。他终于忍不住回首对凡伽、风浅舞道:“莫非劫域大劫主就在附近?”

凡伽豪气干云地笑道:“若是如此,那自是再好不过了。当年四大圣地有共同对付九极神教的壮举,四大圣地之声望因此而日益高涨。今天,该轮到我们扬四大圣地的威名了!”

花犯点头道:“凡师兄所言极是,大劫主这几日接连伤害无辜者的性命,罪不可恕!我等虽然修为有限,却也不能坐视不理!”

凡伽不以为然地道:“你怎可早早地失了信心?大劫主的武道修为固然高深,但合我们三人之力,未必就在他之下!”

花犯对于这一点确实没有多少信心,因为在苦木集时,他已遭遇了劫域乐将、恨将,单单是一个乐将,就将他击伤,如果换成了大劫主,那岂非更不堪设想?

不过虽然这么想,他却不愿扫了凡伽的兴,于是颔首认同。

风浅舞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凡伽驯养的大黑在天空中一遍又一遍地盘旋飞舞,天空明朗得不带一丝云彩。

“这样的大好天气,怎可能遭遇大劫主?”风浅舞心头暗自思忖。

这几天来,她的心情一直阴晴不定,忽儿很开心,忽儿又有淡淡的忧郁爬上心头。无论是凡伽还是花犯,对她都很好,凡伽对她热情亲密,而花犯对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师姐则很尊重。风浅舞不时浮上心头的忧郁,正是因为凡伽的热情及花犯的尊重而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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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萧九歌轻轻地道,声音低得就像是怕惊吓了什么。

景睢微微点头。

随后他与萧九歌一齐慢慢站起身来,转身面向西方。

阳光斜斜地照过来,景睢、萧九歌都不由微微地眯起了眼,像是惧怕阳光的照射。

在一箭可及的地方,一个高大伟岸如山的人傲然而立,皮肤白里透红,双目炯然,有着摄人心魄的狂野光芒。他所背负的九尺铁匣在其高大身躯的映衬下,竟并不显得累赘。

天空一片晴朗,万里无云,也没有一丝风。

茶铺的掌柜、伙计忽然感到莫名的极度压力,他们像是整个人都被冻僵了一般,再也不能做出任何举动,心却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失去了规律。

“噗噗噗……”沸水从锅中溢了出来,不断地落在跳跃不已的火焰上。直觉告诉他们应该立即逃离这是非之地,逃得越远越好——可是,他们已迈不动步子了,连一步都迈不出,仿佛那身躯已不再属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