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5/6页)

  她刚说完,远远地便听得陈靖仇道:“小雪,我赢了!”声音中气十足,兴奋之极。小雪睁大了眼睛,却见烟尘慢慢淡去,陈靖仇提起木剑施施然走来,身后一个人却在树林中乱转,正是墨砚农。看样子墨砚农明明一步就能迈出树林外,可到了边上却似碰到了铜墙铁壁,又转到了树林深处。小雪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陈靖仇明明危在旦夕,为何突然又胜负易手。

  陈靖仇走到公山夫人跟前,将木剑恭恭敬敬地交过来道:“师伯母,多谢指点。”

  公山夫人此时梳完了小雪头上的最后一缕银发,将梳子在自己鬓边一插,接过木剑笑道:“靖仇,你明白了吧?”

  陈靖仇眼里尽是兴奋的神色,道:“是。生生死死,轮转不息。”

  小雪不知他在说什么,道:“陈大哥,你说的是什么?”

  陈靖仇笑道:“公山师伯布下的这个七反遁甲阵,不是仅仅不让人进来,是能够发动的。只不过这里是木地,忌五金之器,墨先生妄动银旗,结果被我引发阵势,他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而我用的是木剑,却能从生门出来。”

  小雪更是听不懂,睁大了眼道:“你……你在说什么?”

  公山夫人笑道:“以后有空让靖仇细细跟你说吧。”她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荆钗给小雪插上,看了看,“啧啧”了两声道,“靖仇,你真有眼光,小雪姑娘真是个小美人呢。”

  小雪的脸顿时又红了,叫道:“伯母,你又来了!”

  公山夫人笑道:“好,好。现在去见阿铁吧,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陈靖仇见终于要见到公山师伯了,亦是兴奋。但回头看看那片榆树林里还在乱转的墨砚农,又道:“师伯母,是不是把墨先生他……”

  “怕什么,转几个圈子他又死不了。”公山夫人一手挽起小雪,一手拉着陈靖仇,道,“走,进屋里说吧。阿梦,别跑远啊。”

  一进茅屋,便听得那个苍老的声音道:“是靖仇吧?快,快过来让我看看!”陈靖仇快步抢上前,只见屋里是一架大屏风,却弥漫了一股药味。他不由一怔,闪过屏风,只见屋角有一土炕,炕上躺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身上还盖着被子。

  公山夫人也过来了,道:“阿铁,你看,靖仇都那么大了。当初我们见到他时,他还在吃奶吧。”

  公山先生在炕上仰起身,微笑道:“是啊。靖仇,快过来,你师父叫你来看我吗?”

  陈靖仇见公山先生声音虽然爽朗,但一脸的病容。他一心以为见到公山师伯,师父就准有救了,可眼前的公山师伯看样子连炕都下不了。他想起还困在伏魔山的师父,就不禁心神恍惚。公山先生只道陈靖仇见自己卧床不起而担心,笑道:“靖仇,别担心我,我这把老骨头还散不了架。你师父呢?他还好吧?”

  陈靖仇张了张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小雪见他说不出口,在一边道:“陈大哥说,他师父有难,本想请公山先生去救,可是……”

  公山先生一听此言,动容道:“稷业怎么了?以他的本领,应该难逢敌手。难道也是碰到了那小子?靖仇,你快说。”

  陈靖仇见公山先生这般急切,不说的话只怕要急死他,只得吞吞吐吐地将伏魔山上的事说了。公山先生听得极为仔细,听陈靖仇说完了,长叹道:“原来是遇到了饕餮,难怪稷业不是它的对手了。不过靖仇,你放心,我会把你师父救回来的。”

  陈靖仇闻言不由一喜,但见公山先生现在的模样,又有点担心地道:“只是,师伯,您的身子……”

  公山先生“呵呵”一笑道:“不是跟你说过了,这把老骨头还散不了架。”说着一掀被子想要起来,但还没支起来,人又倒了下去,不住地咳嗽。公山夫人连忙扶住他道:“阿铁,你别勉强自己。”

  公山先生咳了一阵,才平息了气喘,叹了口气道:“先不说这些吧。墨砚农还困在七反遁甲阵里吗?”

  公山夫人道:“是啊,还在转圈子呢。”

  “带他出来吧。冤有头,债有主,他也不算个坏人,别害了他。”

  公山夫人叹道:“阿铁,你也真是心软。”虽然公山夫人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出去了。一会儿,她进来道:“他就在门外。”门外随即响起了墨砚农的声音:“公山先生,败将墨砚农求见。”小雪和陈靖仇听他来时气势汹汹,现在却是泄足了气,不禁莞尔。

  公山先生道:“墨先生请进来吧。”

  墨砚农走了进来。他原本一副乐呵呵的富态样子,此时却神情委顿,身上也尽是泥土,大概在七反遁甲阵里不知转了多少圈子,转得头都晕了。一进来,见公山先生竟是躺在床上,墨砚农也吃了一惊,躬身一礼道:“原来公山先生有恙在身。早知如此,这一趟我也白来了。”

  陈靖仇和小雪相视一眼,都心想:公山师伯看人倒也准,这墨砚农果然不算坏人。

  公山先生道:“老朽已是废人,让墨先生见笑了。若我没猜错的话,墨先生应该是受那小子所托,来警告我的吧?”

  墨砚农动容道:“公山先生明鉴。只是公山先生既已卧床不起,我想太师不会赶尽杀绝了。”

  公山先生叹道:“其实他也是多虑了。老朽纵然全盛之时,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又何必将老朽挂在心上?靖仇,送墨先生出去吧。”

  墨砚农又躬身一礼道:“是,是,多谢公山先生大量。墨某此去,再不敢前来冒犯,还请贤伉俪恕我先前失礼之罪。”

  陈靖仇依言送墨砚农出了七反遁甲阵。一出榆树林,陈靖仇还有点担心,道:“墨先生,你说再不会来冒犯,这话可要算话。”

  墨砚农脸上露出一丝怒意,喝道:“墨某是何许人也,岂会出尔反尔。”但马上又泄气道,“陈公子你也不要来骂我了,我亦是你的手下败将,自然由你处置。”

  陈靖仇微微一笑道:“墨先生,其实你功力要高过于我,我只是取巧借七反遁甲阵才得胜的。”

  墨砚农叹道:“取巧亦是本事。没本事的人,想取巧都取不来。”他看了看陈靖仇,又摇了摇头道,“真是英雄出少年,我们这辈人也都老了。我只道有一个太师已是绝无仅有,没想到鬼谷门下也出了你这等少年英杰。”

  陈靖仇听他说了好几遍太师,诧道:“这太师是谁啊?他很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