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第5/7页)

“像这样在户外待着不太好,”我对艾玛说,“我们不能永远转圈子。人们在注意我们呢,小丑们。”

“小丑们?”她说,“无论如何,我同意你说的,但周围一片疯狂,很难知道该从哪儿开始。”

“我们应该从对任何嘉年华来说一致最具异能色彩的部分开始,”伊诺克闯进我们中间说,“杂技表演。”他指向广场边上一个花哨的高布景板,“杂技表演和异能人相伴而行,就像牛奶和饼干,或者‘空心鬼’和幽灵。”

“通常是的,”艾玛说,“但幽灵也了解这点。我肯定雷恩女士如果藏在如此明显的地方是不会这么久还没被抓的。”

“你有更好的主意吗?”伊诺克说。

我们没有,于是我们改变方向朝杂技表演的地方走去。我回头去看那个一脸淫笑的小丑,但他已经融入了人群中。

在杂技表演的地方,一个邋遢的嘉年华揽客员正透过扩音器大喊,允诺只花一点小钱就能一睹“合法范围内可以观看到的最令人震惊的大自然的失误”,表演叫作“奇人异事大集合”。

“听起来像我出席过的餐后派对。”贺瑞斯说。

“这些‘奇人异事’当中有些可能是异能人,”米勒德说,“那样的话,他们也许知道一些关于雷恩女士的事,依我看入场费是值得的。”

“我们付不起入场费,”贺瑞斯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沾着棉絮的硬币。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看杂技表演还要付钱了?”伊诺克说。

我们跟着伊诺克绕到杂技表演的背面,在那里它像墙一样的布景板被一个不怎么结实的大帐篷所替代。当我们正搜索着能溜进去的缺口时,门帘从里面拉开了,一对穿着考究的男女突然出现在眼前,男人搂着女人,女人正给自己扇着扇子。

“让开!”男人吼道,“这位女士需要空气!”

门帘上有张告示牌,上面写着:非演员禁止入内。

我们悄悄溜进去却立刻停住了: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孩儿坐在入口附近一把装饰着缨球的凳子上,显然是有公职身份。“你们是演员?”他说,“除非是演员,不然禁止入内。”

艾玛假装生气地说:“我们当然是演员。”为了证明,她在指尖生起一团微小的火焰再放到眼睛里熄灭。

男孩儿耸耸肩,对此无动于衷:“那就请便吧。”

大家拖着脚从他身边走过,边走边眨着眼睛,我们的眼睛在慢慢调整以适应黑暗。杂技表演篷是一座低矮的帆布迷宫——一条单一的过道被引人注目的火把点亮,过道里每隔二三十英尺就会遇到急转弯,于是每到一个拐角我们都会碰上新的“自然界的怪物”。稀稀疏疏的观众,有人大笑着,有人脸色苍白发着抖,朝着相反的方向从我们身边跌跌撞撞地走过。

起初看到的几个奇人做的是杂技表演的常规演出,不是特别具有异能色彩:一个全身被文身覆盖的“插图”人,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女人轻抚着下巴上的长胡须咯咯笑,一个人体针垫在自己脸上刺满针,再用锤子把钉子敲进自己的鼻孔。我觉得这些表演很了不起,而此时朋友们却忍不住打起了哈欠,他们其中有些人已经跟着佩里格林女士在杂技表演里做过“泛欧旅行”[1]了。

在一条写着“神奇火柴人”的横幅下面,一位绅士的身上用胶水粘了数以百计的纸板火柴,他把身体撞向一个装扮相似、穿着火柴棍衣服的男人,胸前爆发出一团火焰,他假装惊恐地拼命拍打。

“业余的。”艾玛一边咕哝一边把我们拉向下一个有吸引力的表演。

随着我们不断深入,表演的怪异程度也逐步上升。一个穿着长流苏裙的女孩儿身上缠了一条巨蟒,巨蟒听从她的命令扭动和舞蹈。艾玛承认,这个表演至少和异能沾点儿边,因为迷惑蛇的能力是只有辛追格斯提才能拥有的。但当艾玛跟那个女孩儿提起雷恩女士时,她冷冷地盯着我们,她的蛇发出嘶嘶声,露出了毒牙,于是我们继续前行。

“这是浪费时间,”伊诺克说,“佩里格林女士就要没时间了,而我们却在游览嘉年华!为什么不搞点甜点心痛快地玩儿他一整天?”

不过,只剩下最后一个奇人表演没看了,于是我们继续往里走。最后的舞台上除了一面浅色的背景布、一张上面摆着鲜花的小桌子和一张被画架支撑的告示牌就什么也没有了,告示牌上写着“闻名世界的折叠人”。

一个舞台工作人员拖着一只行李箱走上台,把箱子放下他就离开了。

一群人聚集过来。手提箱置于舞台中央。人们开始大喊:“开始表演!”“把奇人带出来!”

箱子轻晃几下,然后开始抖动起来,前后摇摆着,直到侧面着地翻倒在地上。人群朝舞台挤去,注视着箱子。

锁扣发出砰的一声,然后箱子非常缓慢地打开了。一双白色的眼睛向外窥视着人群,随后箱子开得更大了一点,露出一张脸——那是一张长着修剪整齐的小胡子、戴着一副小圆眼镜的成年男人的脸,他以某种方式把自己折起来装进了尺寸不超过我躯干大小的行李箱里。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随着奇人把自己的四肢一一伸展开,走出那个小到不可思议的箱子,掌声变得更热烈了。他非常高,而且和竹竿一样瘦——瘦得太惊人了,事实上,他的骨头看起来就要穿过皮肤折断了。他是一个人体惊叹号,却表现得如此有自尊,令我无法取笑于他。他严厉地将高声喊叫的人群审视一番,然后深深鞠下一躬。

然后他用一分钟演示了自己的四肢如何以各种各样、异乎寻常的方式弯曲——他将膝盖弯曲,如此一来脚面就触到了髋部,随后髋部合拢,于是膝盖触到了胸口——在更多的掌声和鞠躬过后,表演结束了。

当人群慢慢散去,我们继续留在那里。折叠人正要离开舞台时,艾玛对他说:“你是异能人,对吗?”

男人停了下来。他慢慢转过身,带着专横恼怒的样子看着她。“对不起?”他用浓重的俄国口音说。

“很抱歉这样把您牵扯进来,但我们需要找到雷恩女士,”艾玛说,“我们知道她在这里的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