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第6/8页)

白先生做了个鬼脸。“你是个令人作呕的典型,下士。但我同意——她很迷人。我听说过你,你要知道,”他对艾玛说,“我愿意不惜一切去换取你的能力。要是我们能把你那双手放进瓶子里就好了……”

白先生诡异地笑笑,然后转向搜身的士兵。“结束,”他呵斥道,“我们可没有一整天的时间。”

“没问题。”士兵回答,然后他站起来,一边起身一边把手放在艾玛身体上拖移。

接下来发生的事似乎以慢动作显现。我可以看出这个令人作呕的色棍就要靠过去亲艾玛了;我同样可以看到现在艾玛的双手在她身后布满了火焰。我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他嘴唇靠近的那一秒,她就会伸手过去把他的脸熔化,即使那意味着要吃一颗子弹。她已经被逼到了极限。

我也一样。

我全身紧张起来,准备战斗。我确信,这是我们最后的时刻。但我们要在这最后的时刻按自己的主张而活——如果即将死去,上帝作证,我们要带上几个幽灵一起上路。

士兵双手滑过艾玛腰间,另一个士兵的步枪杆子戳着她的额头,她似乎在用力抵住枪口,无畏于步枪开火。我看到她双手在背后开始张开,每一根手指上都冒出白热的火焰。

来吧——

然后爆裂声响起!——一声尖锐的枪响传来,令人目瞪口呆。

我一下懵了,有片刻的工夫眼前漆黑一片。

当我视力恢复时,艾玛依然站着,她的脑袋依然完好无损。原来抵在她头上的步枪现在指向地面,而刚才就要亲她的士兵离开她身边翻转到了面对窗户的位置。

枪声从外面传来。

我体内之前变得麻木的每一根神经,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刺痛着。

“那是什么?”白先生说着冲向窗边。

越过他的肩膀我可以看到窗外。刚才离开要去拦截火车的士兵站在外面,周围是齐腰深的野花。他背对我们,步枪对准野地。

白先生伸手穿过窗前的围栏推开窗子。“你他妈的在打什么呢?”他大喊,“为什么你还在这儿?”

士兵没动,也没说话。野地因虫鸣声显得生机盎然,而我们暂时也只能听到虫鸣声。

“布朗下士!”白先生吼道。

那人缓缓转身,脚下不稳,步枪从他手中滑落,掉进高高的草里。他蹒跚地向前走了几步。

白先生从枪套中拔出左轮手枪,对准窗外的布朗:“说话啊,该死的!”

布朗张开嘴试图说话,但原本该他发声的地方,却有个嗡嗡的怪声从他内脏里回响着传上来,模仿着周围野地里无处不在的声音。

那是蜜蜂的声音,成百上千只蜜蜂。接下来蜜蜂登场了:起初只有几只,穿过他分开的嘴唇浮现出来。接着他似乎被一股超越自身的力量控制住了:肩膀后拉,挺胸向前,嘴巴哗啦啦张大,一连串密集的蜂流从他张开的嘴里倾泻而出,密集得如同一块固体;一根又粗又长的昆虫软管从他嗓子里没完没了地涌出来。

白先生从窗边跌跌撞撞地退回来,既惊恐又不解。

外面的野地里,布朗在一大群螫人的昆虫中突然倒下。随着他身体摔倒,另一个身影在他身后显现出来。

是一个男孩。

休。

他挑衅地站在那,盯着窗户里面。蜜蜂绕着他飞成一个大大的涡流球。野地里挤满了蜂类——蜜蜂和马蜂、胡蜂以及小黄蜂,还有我不认识或者叫不出名字的螫人的东西——而它们中的每一个似乎都听从他的指挥。

白先生举起他的枪开火,把弹仓打空。

休身体向下,消失在草丛里。我不知他是被打倒在地还是自己躲了下去。然后其他三个士兵跑到窗子前,正当布朗温喊着“拜托,别杀他!”时,他们用子弹向野地里扫射,隆隆的枪响充斥着我们的耳朵。

然后蜜蜂飞进屋子里,大概有十几只,它们愤怒地朝士兵们猛冲过去。

“关上窗户!”白先生尖叫道,挥拍着周围的空气。

一个士兵砰地把窗户关上,他们都跑去拍打飞进来的蜜蜂。正当他们忙的时候,一张沸腾的巨大蜂毯抵着玻璃窗的另一面有节奏地震动,越来越多的蜜蜂聚积在窗外,多到等白先生和他的部下把屋子里面的蜜蜂杀光,外面的那些几乎已经把太阳遮住了。

士兵们聚集到地板中央,背靠在一起,步枪像豪猪的刺一样向外竖着。屋里又黑又热,上百万只狂躁蜜蜂可怕的轰鸣声在屋子里回响,好像噩梦中的景象。

“让它们走开!”白先生用变了调的声音绝望地大喊。

似乎除了休没人能做到——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我给你个新的提议,”贝克希尔说,他拉着窗前的围栏站起来,蹒跚的身影映衬在黑暗的玻璃窗上,“把你们的枪放下,不然我就打开窗户。”

白先生嗖地转过身面向他:“即使是吉普赛人也不会蠢到那样做。”

“你太高估我们了。”贝克希尔说着手指向窗户把手滑去。

士兵们举起手中的步枪。

“来吧,”贝克希尔说,“开枪。”

“别,你们会把玻璃打破的!”白先生大喊,“抓住他!”

两个士兵扔下步枪向贝克希尔扑去,但在那之前他已经用拳头打穿了玻璃。

整扇窗户碎裂开来,蜜蜂冲进屋内。混乱爆发了——尖叫,枪响,乱挤猛推——但在蜜蜂的轰鸣之下我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轰鸣声似乎不仅填满了我的耳朵还填满了我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为了逃出去,大家爬到彼此身上。在我右侧,我看到布朗温把奥莉弗推到地上,用自己的身体遮住她。艾玛大喊:“卧倒!”于是我们急速弯腰闪躲,而蜜蜂在我们的皮肤、头发上翻来覆去。我唯有等死了——等蜜蜂把我暴露的每一寸皮肤都螫伤,我的神经系统就会停工。

有人把门踹开,光猛地射进来。一打靴子轰隆着疾速穿过地板。

屋子里静了下来,我慢慢放开遮在头上的手。

蜜蜂不见了,士兵们也是。

然后,从外面传来恐慌的齐声尖叫。我跳起来冲到打碎的窗子前,一小群吉普赛人和异能人已经聚集在那里向外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