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花园侏儒商店(第4/5页)

砰砰!

“啊!”美杜莎大吼不已,她那蛇发咝咝地吐着芯子。

安娜贝丝的声音就在我身边响起:“波西!”

我跳了起来,跳得如此之高,差点超过身边的一个花园侏儒像。“嘘!别这样!”

安娜贝丝摘下了棒球帽,在我旁边现身。“你必须砍掉她的脑袋。”

“什么?你疯了吗?我们赶紧从这儿逃出去吧。”

“美杜莎是个大威胁。她极其邪恶。我很想自己解决她,但是……”安娜贝丝吞吞口水,就好像她正在经历一个困难的决定,“但你有更好的武器。而且,我根本无法接近她。因为我妈妈的关系,她会把我撕成碎片的。你……你还有机会。”

“什么?我可做不……”

“听着,你难道想让更多无辜的人被她变成雕像吗?”

她指着一对情侣雕像,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拥抱在一起,他们被这怪物变成了石头。

安娜贝丝从附近的花台支架上抓起一个绿色的玻璃晶球。“用打磨光亮的盾牌当然更好。”她用挑剔的眼光研究着这个球体,“凸面会导致一定的变形。反射的图像大小要减去干扰因素的影响……”

“你能说英语吗?”

“我说的就是!”她把那个玻璃晶球扔给我,“只能通过玻璃去看她,绝对不要直接看。”

“嘿,伙计们!”格洛弗在我们头顶上某处喊道,“我觉得她已经被打昏了!”

“嗷嗷嗷!”

“也许还没有……”格洛弗更正。他准备用树枝再一次进行进攻。

“赶紧,”安娜贝丝对我说,“格洛弗的鼻子超级棒,但他最终总会撞错的。”

我掏出笔,拔下笔帽,激流剑的青铜剑刃在手中伸展开来。

我跟随着美杜莎的头发发出的咝咝吐芯声走了过去。

我的眼睛紧盯着玻璃球,这样我就只会看见美杜莎的倒影,而不是她的真实形象。之后,在绿色的玻璃晶体中,我看到了她。

格洛弗正要再次发动进攻,但这次他飞得有一点点低。美杜莎抓住他手里的棍子,把他扯得偏离飞行路线。他在空中踉跄着跌了下来,一头撞在一尊石头灰熊的前臂上,随后传来一声疼痛的大叫:“啊!”

美杜莎正要朝他猛冲过去,这时我大叫一声:“嘿!”

我一手握剑一手拿着玻璃晶球朝她前进,这可不容易。如果她朝我冲过来,我很难有时间做好防御。

但她却由着我接近——还有六米,还有三米。

我现在能看到她脸孔的反射成像,其实并没有那么丑陋。但玻璃晶球里的绿色螺旋纹路扭曲了图像,她的样子看起来更加糟糕。

“你不会伤害一个老太太的,波西。”她轻柔地低吟着,“我知道你不会的。”

我迟疑了下来,玻璃中反射出的脸孔慑住了我,让我动弹不得。虽然隔着绿色的玻璃,她那双仿佛燃烧起来的眼睛直射向我,令我的胳膊酸软无力。

从石头灰熊那边传来了格洛弗的呻吟声:“波西,不要听她的!”

美杜莎高声笑着:“太晚了!”

她挥舞着爪子扑向我。

我挥起宝剑向上砍去,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刷的一声,随后传来如同疾风冲过山洞发出的咝咝声——那是怪物正在瓦解碎裂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掉在我脚边的地上。我用自己全部的意志力控制住身体,不要去看。我能感到温热的液体浸透了脚上的袜子,有只垂死中的小蛇头正用力扯着我的鞋带。

“噢,真恶心。”格洛弗说,他的眼睛仍然紧紧地闭着,不过我猜他也听到了那东西汩汩地流出液体和变成蒸汽的声音,“超级恶心。”

安娜贝丝走到我身边,她的眼睛向上望天。她手里举着美杜莎的黑色面纱,对我说:“先别动。”

她极其小心,绝对不向下看去,跪在地上摸索着用那块黑布覆盖住了怪物的头,然后拿了起来。那东西还在往下滴着绿色的汁液。

“你没事吧?”她问我,声音颤抖不已。

“嗯,”我确定,虽然我现在的感觉就好像丢掉了双层奶酪汉堡一样,“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头不会一起消失?”

“只要你砍掉它,它就会变成一种战利品。”她说,“就像你那个米诺陶之角一样。但千万不要打开这块布,它依然有能让人石化的力量。”

格洛弗呻吟着从灰熊的雕像上爬下来。他的额头上有一道被打过的伤痕。绿色的牙买加风格帽子吊在头上的一只小羊角上。他的假脚从蹄子上脱落下来。魔法飞翼鞋漫无目的地绕着他的脑袋飞啊飞。

“英雄飞行员啊,”我说,“哥们儿,干得好!”

他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这可真的不好玩。虽然说,用棍子打中她这部分是蛮有意思的。但撞到一只灰熊身上,可一点也不好玩。”

他抓住了空中飘着的鞋子,我盖上笔帽收起了宝剑。我们三个人跌跌撞撞地一起回到了仓库里。

我们从零售柜台后面找到几个老旧的杂货店塑料袋,把美杜莎的头又包了几层,然后把它丢到了我们刚才吃晚饭的桌子上。我们围着桌子坐下来,一个个筋疲力尽,不想说话。

最后我开口说道:“所以我们应该为了这个怪物而感激雅典娜了?”

安娜贝丝恼怒地瞪着我:“实际上,该感谢的是你爸爸。你难道不记得了吗?美杜莎是波塞冬的女朋友。他们俩在我妈妈的神殿里幽会。因为这个雅典娜才把她变成了怪物。美杜莎,还有帮助她溜进神殿的两个姐妹,她们被变成了三位戈耳工(戈耳工,蛇发三女妖的统称。她们的目光都有使人石化的能力——译者注)。这就是为什么美杜莎想要把我撕成碎片,而想把你保留下来做成完美的雕像。她仍然对你爸爸抱有感情。你大概让她回忆起了他吧?”

我的脸上开始发烧:“噢,这么说来我们碰到美杜莎都是因为我的错了?”

安娜贝丝挺直身子,模仿着我说话的声音,不过不怎么像:“只是拍张照片而已,安娜贝丝,拍了又能怎么样呢?”

“别提了,”我说,“你一点都不像。”

“你才让人没法忍呢。”

“你是……”

“嘿!”格洛弗打断了我们,“你们两个让我觉得偏头疼,而半羊人根本不会偏头疼的。我们现在要拿这颗头怎么办?”

我盯着那个东西。一条小蛇吊在塑料袋的一个破洞外面。袋子的一侧印着几个字:鸣谢惠顾!

我很生气,不光是因为安娜贝丝或者她妈妈的事情,还有和整个任务有关的所有神祇,更因为我们之前被炸出公路,在离开营地的第一天就遭遇了两场大战。照这样下去,我们根本没法活着到洛杉矶,更不要说赶在夏至日之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