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第3/4页)

“三个房间?”当崔斯特和札克进入杜垩登家族最南边的巨大练功房时,他忍不住问道。多彩的魔光球间隔固定的距离安放在这挑高的房间中,让整个房间都沐浴在柔和的光芒中。这个练功房只有三个门:东边的是通往外面的房间,连接着家族的阳台;另外一个就在南边墙上,崔斯特的正对面,通往建筑中的最后个房间。那扇通往走廊的门,光从札克锁上的层层大锁看来,崔斯特就知道这条路不太常用。

“只有一个房间,”札克更正他。

“但是有另外两扇门,”崔斯特推断道,看着房间中的摆设。“都没有锁。”

“啊,”札克纠正道,“它们的锁是由每个人对此处的常识所打造的。”崔斯特似乎慢慢开始理解了。“那扇门,”札克指着南方说,“通往我的房间。你可不会想要让我抓到你待在里面。另外一扇门是通往战棋室,只有战争的时候才会派上用场。如果你的表现让我满意,那么也许我会邀请你和我一起过去。不过,那天恐怕还要好几年才会到来;所以,在那之前把这个巨大的房间——”他将手挥了个大圆——“就当作你的家吧。”

崔斯特四下打量着,并没有被吓到。他大胆地认为自己已经可以将这样的对待和王子见习生的生涯一起抛弃。不过,眼前的情况,把他甚至带回了一开始那十年岁月中,让他感觉好像又和维尔娜回到了神堂中。这间房间甚至没有家族的神堂那么大,对于这个精力旺盛的精灵来说也嫌太小了。他的下个问题是皱着眉头低吼出来的。

“我要睡在哪里?”

“你的家,”札克若无其事地说。

“我要在哪里吃饭?”

“你的家。”

崔斯特的眼睛眯成一线,脸上的温度节节升高,在红外线的视线之下开始发亮。 “我要在哪里…”他顽固地说,内心暗自下定决心要推翻武技长的逻辑。

“你的家,”在崔斯特来得及说完之前,札克就用同样的语调和音量回答了他的问题。

崔斯特双脚站稳,双手交叉在胸前。“这听起来很糟,”他低吼道。

“真希望对你来说不会这样,”札克也低吼回去。

“这有什么意义?”崔斯特开口道“你让我离开母亲身边——”

“你必须称呼她为马烈丝主母”札克警告道“你永远都得叫她马烈丝主母。”

“从我母亲——”

札克的下一个行动不是用言语纠正他,而是用紧握的拳头一挥。

崔斯特大概二十分钟之后才醒过来。

“第一课,”札克随意的靠在几尺之外的墙上。“是为你自己好。

你最好一直称呼她为马烈丝主母。“

崔斯特翻过身,想要用手肘撑起来,但很快就发现脑袋一离开地板就天旋地转。札克抓住他,一把将他抱起来。

“这比接硬币难多了吧,”武技长解释道。

“什么?”

“挡住别人的攻击。”

“什么攻击?”

“同意吧,你这个顽固的孩子。”

“我是次子!!”崔斯特纠正道,他的声音又再度化成低吼,双手坚定地回到胸前。

札克的手又再度紧握成拳,崔斯特可没有粗心到忽略这个动作。

“你想要再睡一觉吗?”武技长冷静地问。

“家族的次子其实也是小孩子,”崔斯特聪明地妥协了。

札克难以置信地摇摇头。看来这会很有趣。“你也许会觉得待在这里的时间很快乐,” 他领着崔斯特来到一个又长、又厚、装饰多彩(不过大多数的颜色都十分灰暗)的帘幕前。“但是你必须先学会控制你那张贱嘴。”札克猛力一拉,让帘幕飘落下来,露出了崔斯特所看过最惊人的武器陈列(许多比他年长的精灵也没看过这么多样的武器)。各种样式的长柄武器、剑、斧头、锤子以及许多崔斯特想象不到,甚至想像十到的武器都陈列在那精致的武器挂架上。

“检查看看,”札克告诉他。“花时间好好感受一下。看看哪种武器最适用,照着你的想法来选择。在我们完成训练之后,你会学着把每样武器都当作自己最信任的伙伴。”

崔斯特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每一样武器和它们所可能带来的乐趣。在他短暂的这辈子中,他最大的敌人就是无聊。

现在,看起来崔斯特似乎已经找到了对抗这敌人的武器。

札克走向自己的房间,认为这刚开始接触武器的笨拙时刻应该让他自己独处。

不过,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武技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年轻的崔斯特。崔斯特正缓缓地挥舞着一柄又长又重的戟,那武器的高度几乎比他高上两倍。尽管崔斯特花费全部的力量试图控制这柄武器,但它的惯性还是让他瘦小的身体止不住地弯向地面。

札克听见自己咯咯的笑声,但这笑声只是提醒了自己残酷的事实。他必须训练崔斯特成为战士,就如同之前的几千名黑暗精灵一样。他必须让他准备好面对学院的试炼,以及魔索布莱城中危险的生活。他必须要把崔斯特训练成杀手。

这样的课程和这个年轻人的天性根本是背道而驰啊!札克暗地里想。崔斯特太爱笑了;他冷酷地将刀剑刺进另外一个生物心脏的景象让札克纳梵觉得反胃。不过,这就是黑暗精灵的生活模式,札克过去四百年中都无法抗拒的铁律。札克把目光从把玩着武器的崔斯特身上移开,孤单走入房间,将门关了起来。

“他们一开始都像这样吗?”他在空旷的房间中自问。“所有黑暗精灵的孩子都拥有这种无辜、单纯、不受污染的笑容滩道这样的笑容无一幸免,都无法在我们残酷的世界中生存下来?”札克走向小书桌,准备将遮住发光陶瓷球的布掀开来,照亮这房间。但是,崔斯特看见武器欣喜的景象拒绝从他的脑中消失,他改变主意走向门对面的那张大床。

“或者,崔斯特·杜垩登,你会和他们都不一样?”他躺在松软的床上,继续道。 “如果你这么与众不同,那又是为了什么?是因为血统,因为我的血脉在你的身体内流动吗?还是因为你和养母共处的那段时间?”

札克举手遮住双眼,考虑着这许多的问题。他最后终于决定,崔斯特和其它人都不一样,但是他不知道该感谢维尔娜,还是感谢自己。

一段时间之后,他陷入沉睡。但是这并没有让武技长获得多少的安慰。一个熟悉的梦境出现了,一段永远不会消退的生动记忆。

札克纳梵再度听见迪佛家族孩童的凄厉叫声,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杜垩登家族士兵毫不留情地砍杀他们。

“他和其它人不一样!”札克从床上弹了起来,哭喊着。他擦去脸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