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头领(第2/6页)

“我只知道拆捕鼠夹的时候我在做什么。”黑皮说。

“好吧,那就把未来看作是一个大捕鼠夹,”沙丁鱼说,“上面没有奶酪。”

“那不管用!”

“还有你应该让他们去想你吸引他们的地方……你的那道疤,”沙丁鱼说,“这是我的建议,长官。”

“可是我没死,沙丁鱼!”

“但还是发生了什么,对不对?你可以让大家兴奋起来。照我观察,你在夹子里头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什么。不过别问我是什么,我只会跳踢踏舞。我只是一只小老鼠,永远都只会是一只小老鼠,老板。但是有盐水、促销和其他一些大老鼠,老板。现在火腿死了,他们有可能会觉得应该是他们当领头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

沙丁鱼叹了一口气:“我希望你来当领头鼠,老板,这种时候我们还想内讧吗?”

“不想!”

“对啊!现在感谢多嘴的小营养,你是直面老鼠神后全身而退的老鼠,不是吗?”

“话是没错,但是她……”

“在我看,老板,一个能用眼睛瞪退老鼠神的人……唔,没有人会想去惹他,对不对?一只把老鼠神的牙印当做腰带的老鼠?好,好,不是事实,但老鼠们会跟随这样的老鼠。现在这种时候,老鼠们需要可以跟随的人。刚才关于老火腿的事儿,你在那儿做得很好——埋了他,在上面留一点儿老鼠屎,同时在上面留一幅图……这样一来,老老鼠喜欢,小老鼠也喜欢。让他们看看你是在替他们所有的人着想。”沙丁鱼偏着头,不安地咧嘴笑了笑。

“我看我得留心你了,沙丁鱼,”黑皮说,“你动起脑筋来跟莫里斯一样。”

“别担心我,老板,我很小,我只管跳舞,不是当头儿的料。”

替所有人着想,黑皮想,那只白老鼠……“毒豆子在哪儿?”他一边问一边四处张望,“他不在这儿吗?”

“没看见他,老板。”

“什么?我们需要他!他脑中有地图。”

“地图,老板?”沙丁鱼一脸关切的样子,“我以为在地上画地图的是你……”

“不是通道和捕鼠夹位置的地图!是……是关于我们是谁和我们到何处去的地图……”

“哦,你是说那座可爱的小岛?我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老板。”

“小岛的事儿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黑皮说,“但是我在……那个地方的时候,我……依稀看见了一个想法。人和老鼠之间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止过!但是应该结束了,现在,在这个地方,这些老鼠……应该可以结束了。此时,此地,可能是唯一可以结束这场战争的时间和地点。我能看见头脑中这个想法的形状,却想不出合适的语言,你明白吗?所以我们需要那只白老鼠,他知道思想的地图。我们得用思想走出这一切,吱吱叫着转身逃跑已经不再有用了!”

“到现在为止你做得很好,老板。”那位舞蹈家拍拍他的肩膀说。

“一切都乱了。”黑皮尽量压低声音说,“我们需要他!我需要他!”

“我去找一些人组成搜索队,老板,只要告诉我该从哪儿找起。”沙丁鱼顺从地说。

“在下水道里,离那些笼子不远。”黑皮说。“莫里斯跟他在一起。”他补充道。

“那是好事还是坏事,长官?”沙丁鱼说,“你知道火腿总是说:‘你总是可以坚信,猫……’”

“‘就是猫’。是的,我知道。我希望我知道答案,沙丁鱼。”

沙丁鱼往前凑了一步:“我能问一个问题吗,长官?”

“当然。”

“火腿临死前跟您轻声说了什么?特别的领导智慧,是吗?”

“好建议,”黑皮说,“很好的建议。”

莫里斯眨了眨眼睛,舌头慢慢地自动缩了回去。他放平耳朵,无声而缓慢地移动四足,贴着阴沟边爬行。

在窖井盖的正下方有一件白乎乎的东西。那一条红色则来自上游更远处,漂过那件白色的东西时被分成了两半,之后又混为一股。

莫里斯走近了那件东西,是一卷纸,湿透了,还染上了红色。他伸爪把纸捞了出来,纸“啪”的一声掉在了阴沟边上。他轻轻地展开纸,眼前是被水浸花了的黑色铅笔画出的图案。他知道那是什么,有一天没有更好的事情可做时,他曾经研究过它们,觉得简单得直冒傻气。

“老鼠不应该……”他读道。之后是一片水渍,最后的一点儿写道:“我们不像别的老鼠。”

“哦,不。”他说。他们不会扔下这件东西,不是吗?桃子到哪儿都拖着它,好像它宝贵至极——

我会不会先找到他们?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莫里斯的头脑中说,或许我已经……

莫里斯开始奔跑,在滑腻腻的石头上滑行,掠过了下水道的转角。

他们是多奇怪的东西啊,猫,以为自己不是老鼠的老鼠。我要不要跟你一样?像猫一样做?我要不要留一个活口?留一会儿?

莫里斯默默地叫喊着。下水道的两边分出了小岔道,但是那道红色的细条继续通向前方。在另一个窖井盖下,有件东西躺在水里,红色从上面微微渗了出来。

莫里斯精神一松。他本来以为是——什么?然而这个……这个……在某种程度上更加糟糕。比什么都要糟糕。

浸泡在水里的是《邦尼先生历险记》,红色的墨水从老鼠鲁伯特的红马甲上渗了出来。

莫里斯用爪尖把书钩了出来,廉价的纸张一页页地掉了下来,飘落在水里。他们是不小心丢了吗?他们刚才是在奔逃吗?还是……他们把它扔了?毒豆子那会儿说了什么?“我们不过是老鼠”?而且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声音是那样悲伤、那样空洞……

他们现在在哪儿,猫?你能找到他们吗?现在该走哪条路?

它能看见我看见的,莫里斯想。它读不出我的思想,但是能看见我看见的,听见我听见的,而且很会猜测我会想什么……

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在黑暗里吗,猫?你要怎样击退我的老鼠们?在你身后的老鼠们?

莫里斯猛然转过身,睁大了眼睛。身后有老鼠,几十只老鼠,有几只几乎有莫里斯的一半大。它们全都带着同样茫然的表情盯着他。

好样儿的,好样儿的,猫!看见这些吱吱叫的动物却没有跳起来!一只猫是怎么学会没有猫的样子的?

那群老鼠跟一整只老鼠一样在齐刷刷地前进,发出“刷刷刷”的声音。莫里斯退了一步。

想象一下吧,猫,蜘蛛的声音说。想象有一百万只聪明的老鼠,不会逃跑的老鼠,战斗的老鼠,拥有同样思想、同样视野的老鼠。我的思想,我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