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5页)

一个异教徒却要人发誓。阿杜拉觉得很讽刺,他看到他的朋友们说“我向万能的真主发誓”的时候,也露出了一丝和自己一样的苦笑。除了拉希德,他始终和大理石雕像一样。他和我一样,知道奥沙度会出现,而帮助我阻止这样一个人是一项神圣的使命。而且毫无疑问,他也想照顾好部落女孩。

少年没说话,阿杜拉清了清嗓子。刚才一直帮着把支离破碎的尸体塞进火炉里的午夜之母,用脚踩了踩地面说:“我们没有时间了,法拉德。”

阿杜拉抓紧僧人的胳膊。他看到了拉希德朝扎米亚的方向投去一瞥,然后轻声说:“我向万能的真主发誓。”

他们跟着大盗从厨房走进一间墙壁精雕细琢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清淡怡人的香味——比熏香更为精妙,毫无疑问是由流转法术释放的。对面墙上的黑檀木门是这房间唯一的黑色标记。阿杜拉还没来得及细思他将要投身于怎样的历史性时刻,王子和他的一小群手下便走过房间,砍断了两个卫兵的喉咙。王子用不可思议的力量踢开了那扇大门,冲进里面的房间。阿杜拉和他的朋友们别无选择,只得跟上。

天鹅绒房间,午夜之母这么称呼它的原因显而易见:天花板、墙壁、地板以及一张有华盖的睡椅都装饰着豪华的紫色绒布。正中坐着一个清瘦的年轻人,全身戴满珠宝,穿着华丽的长袍,他正漠然地看着他的一个卫兵敲开了另一个卫兵的脑袋。

当贾巴里・阿赫・卡达里,真主在世界上的摄政王终于回过神尖叫,猎鹰王子早已在房间四周撒满了会发出蓝色辉光的粉末。显然,他的尖叫没人能听见。

“你……你是……怎么……”哈里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词句,“没有入侵者可以进到……”他沉默了,显得不知所措。他看到达乌德,画着黑色眼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从哪里——”

“你没资格发问,暴君!”王子大吼道,他的眼中因为疯狂的念头闪出凶光,“但我有话要问你!感觉如何——”

王子话还没说完,哈里发碰了碰他的一枚戒指,一道光充斥了整个房间。阿杜拉凭着几十年来的直觉嗅到了危险,冲向哈里发,法拉德・阿兹・哈马斯也一样。有什么东西闯到他的面前,他看到一大块厚木板从天花板伸下将他与哈里发隔开。虚假墙。他意识到,那些墙也将他与他的朋友们隔开了。

猎鹰王子在他的身边,用剑柄猛砸木板。“混蛋!”大盗吼道,“这是用迷惑木造的。那个卑鄙的混蛋!虽然事实上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抢先支开他也许能有点儿用,但他不是我最终要找的。某种程度上说,事情对我们来说变得更容易了——他和他的儿子被隔离开了。”

“也许对你来说变容易了吧,你这个该死的疯子!”阿杜拉气冲冲地说,“我的朋友们可是被这玩意儿隔在另一边了!我不要和他们分开!”阿杜拉猛拍着木墙呼唤着他的朋友们,顾不得这会引起警卫的注意。他知道木墙另一侧达乌德和别人也会做同样的事情的。但他听不到任何叫喊,也听不到薄木板另一侧的任何拍打声。还有别的魔法在起作用。

王子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同情,但他的语气却很平静。“随你怎么做,大叔。但如果我没猜错,就算是利卡米的女儿莉塔兹女士这样的顶级炼金术士,想要推倒这堵墙也得花上一整天。”

阿杜拉不禁想,王子熟知他朋友的名声,就像熟知他自己的名声一样。

“你最正确的决定”,大盗继续说,“就是跟着我。没有我在身边,卫兵和我的手下都会给你带来麻烦的,更不要说在这宫殿的可怕迷宫中找到出路。”

这人说得没错,当然。

阿杜拉深感挫败地踢着阻隔他与朋友的木墙,把脚趾踢肿了。他抬起头,看到法拉德・阿兹・哈马斯撕下一块天鹅绒帐幔,冲进了与原本藏在其后的一条石头通道里。

大盗清楚记得王宫的结构,他自信地向前走着,飞快地沿着通道左拐右拐穿过各个房间,阿杜拉难以跟上。阿杜拉不满地喊:“等等我!”但猎鹰王子一心想着他的目的,几乎不理会阿杜拉。

阿杜拉跟着他走过另一间长厅,经过一群穿制服打斗的男人身边。战斗双方抬头惊讶地看着他,但都忙于互相厮杀而没有找他的麻烦。他瞥见王子跑过一列装饰华丽的门,便赶紧跟上。

他走进一间大房间,这里被永不熄灭的魔法灯照亮。从火焰的神秘辉光中,他看到数十个镶着金线的巨大玻璃箱沿着左右墙边摆开,每个箱子里都装着一顶头巾。天堂守护者之厅!死去的哈里发的衣冠冢,每人都以一顶华丽的头巾来代替。紫色的银丝、孔雀羽、小孩拳头一般大的珍珠,阿杜拉强迫自己不要亵观,朝前走去。

他来到另一间堪比城市街区的大房间里。天花板上装饰着珍珠、白金和黄金。墙上挂着富丽堂皇的挂毯,上面织着救死扶伤的天使。玫瑰色大理石柱被巧妙地雕琢过。每一丝花纹与脉络都写着真主之名,阿杜拉一边咒骂一边从其间穿行。这些哈里发真当自己是真主在这个世界上的摄政王!这个王宫里到处都是他的名字,阿杜拉心想。可是,他的圣灵却从不显现。

王宫某处传来人们的叫喊声,警钟大作。在更近的地方,他听到武器的碰撞声。阿杜拉及时地转过墙角,看到法拉德・阿兹・哈马斯正和一扇小铜门前的两个守卫短兵相接。

他的宽刃剑虚晃、格挡,就像一把打造得很精巧的轻剑。每当刺向卫兵,剑便闪出金光。武器魔法。那需要耗费一大笔钱。阿杜拉再次惊叹法拉德・阿兹・哈马斯钱袋深得不见底。守卫很快就毙命了,王子撞开门,阿杜拉跟了进去。

相比他见过的大多数王宫的房间,这一间小得多也精致得多,正如它的所有者,一个九岁的男孩,看上去很弱小,穿着水晶与宝石缀饰的长袍,大概值阿杜拉的整栋房子了。当他们走进房间,他抬起头来,眨着眼睛。

男孩和哈里发有着同样的脸型。是太子。小萨马里・阿赫・贾巴里・阿赫・卡达里正盘腿坐在房间正中的一张垫子上,面前打开着一本被照得很明亮的大书。当他猛然意识到宫殿里到处都是疯狂的暴徒时,温和的神态变得震惊起来。阿杜拉猜想刚才的铜门被施了寂静法术。为了保护这些白痴免遭不快,竟浪费了那么多金钱和魔法。

“你——你是——你是他,”男孩结结巴巴地说着,比他父亲稍微多了那么点优雅,“猎鹰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