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4/5页)

“那么看起来我们需要彼此协力。”达乌德听见他的朋友说道。他张嘴想要反对,但找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来。

阿杜拉转向达乌德,皱着浓密的灰色眉毛。“我不会让这件事或这些人阻碍或伤害我们的。我不需要重申一旦失败要付出的代价了吧?”

“那么我们去拯救哈里发,只是帮助了他最大的敌人。”拉希德终于打破沉默插话了。

阿杜拉挥手打断了少年的话。“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拯救哈里发,孩子。他会让我在意的所有人都活不下去!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拯救我的城市以及它所在的这个世界!”

“好的,那么,”王子合上双手,朝着阿杜拉友好地微笑着,就好像就此达成了共识,“那么就这么办,你和你的人加入我们——如果奥沙度的消息属实,你们的力量确实大有帮助。但我现在得警告你们,如果你们胆敢阻碍我,一样杀无赦。”

拉希德强硬的视线几乎可以把人刺伤。“如果你想要伤害这些人,小偷,我也会杀了你。”

达乌德听到周围王子的手下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声响。但猎鹰王子看起来更像是充满戒备而不是恐惧。

“还没有到谁伤害谁的地步,年轻人。”王子说,“我们只是在谈话,但如果你不小心的话,试图杀了我也会让你得不到好下场的。”

僧人紧盯着四周全副武装的人们好一会儿。末了,他对王子说道:“那样的话,我将拼死与你一战,在审判一切的真主面前进行一场唯一的较量,为了命运——”

“拼死与我一战?”王子打断了他的话,“你是认真的吗?你是从谁家的炉边童话里爬出来的,孩子?”

这话竟是从一个自称“猎鹰王子”的人口里说出来的!达乌德不禁想。

“你拒绝吗?”男孩怒气冲冲地说,“但决斗是每一个人的权力——”

谢天谢地,阿杜拉在他背后白了一眼,制止了他的门徒。他走到两名剑士中间,对猎鹰王子说:“原谅他吧,法拉德・阿兹・哈马斯,他不过是个孩子。”

“‘使刀的天才,街头的白痴’,对吗,大叔?我已经深刻领教了。”

阿杜拉爆发出一阵大笑,接着才意识到他是在与一个陌生人站在同一边嘲笑自己的朋友。食尸鬼猎人低下头,走向拉希德,一手抚上男孩的肩膀并低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你照管这些危险的年轻人时的眼神让我印象深刻,大叔。”猎鹰王子说,“尽管他们是你的孩子,你仍然将他们带上战场。我能理解。实际上,你看到的我身边的所有这些人都像我的儿子一样!”达乌德听腻了这男人的辞令,但他说话时庄重的态度看上去很真诚,就像训练过一般。

一个满脸麻子、年纪足够当大盗父亲的男人干巴巴地说:“老大,如果你不想按照叩头者说的把这些人都干掉,那该怎么办?”

“我们有新同伴来帮助我们了,拉姆齐,但计划是不会变的。说到这里,我听见了——虽然毫无疑问你们没人能听见——我们的人给我发来了无声的信号。我得和他谈谈。好好地关照我们的新朋友,明白吗?”

猎鹰王子以常人不及的速度飞快地从房间的出口消失了。他刚走,那位叫拉姆齐的老家伙就咄咄逼人地走近达乌德和阿杜拉,一边低声威胁道:“你们最好注意对我们王子说话的口气!”

“不然会怎么样?”达乌德竭力做出凶狠的表情,“一个老人家实话实说你就得把他杀掉?”他已经厌倦对这群暴徒逆来顺受了。如果达姆萨瓦城里尽是哈里发那样的人或者面前这样的货色,也许莉塔兹是对的。也许,如果他们能安然度过这一劫,就会离开这座该死的城市。

那人阴沉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接着神情缓和下来。“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外乡人。我是一个凿石工,五年前,我差点儿就饿死了,从来不关心哈里发啊王子啊之类的。一天晚上,我从茶馆回到家中,发现我最小的女儿夏思塔奄奄一息,发了三天的高烧。除了哈里发御医配制的药剂以外,无药可医。你知道这有多难。接下来的两天两夜,我的思绪都如浸泡在火焰湖里一般。我本该回家帮助妻子照料垂死的女儿,却不得不外出工作,养活我其他嗷嗷待哺的健康孩子。

“接着我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王子带着满满一把银币出现了——注意,不是铜子儿,是银币,还有一名王宫里的御医!哈里发的医生自己都走不稳,还来照顾我的女儿!我一辈子忘不了那人脸上的表情。他如此迫切地想要帮助我们,几乎让人觉得——”说到这里拉姆齐露出一丝坏笑——“让人觉得他的命都搭在这上面。要不是王子的命令,他才不会为夏思塔死气沉沉的脸上拂去苍蝇。现在,我的家人就是王子的家人。”

达乌德从他的口音判断出他原本是个村民。村民比城里人更重视家族血脉的维系。

王子重新出现在隧道口,回到人群中间。达乌德大声清了清喉咙说:“绑架他人,用刀剑逼着他们做你想要的事。通过恐吓他人来获得好处。如果那名御医不在的时候,王宫里有个孩子死去了怎么办?他是个富人家的孩子就该死吗?你真是个英雄,猎鹰王子!”

拉姆齐一手抓住他的大棍子。“我警告过你注意你说话的口气,外乡人!”

王子朝他投去失望的一瞥。“不,拉姆齐。我感谢你的忠诚,但这不是我们的做事方式。我们并不是为了最强大最有力的人作战。我们是为了掌握正义的人作战。我从来没有让你因为我是谁而追随我,而是为了我的信念而追随我。”

“是的,大人,你告诉过我的。原则。我自己也是个有原则的人。但他……”那人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指着他的木棍说,“他是个迂腐不开窍的混蛋。他只关心自己的家族。”

王子笑着指指他的背。“你真是毫无希望,拉姆齐。不管怎样,做好准备——你也一样,叩头者——我们的人说差不多该动身了。”

莉塔兹在达乌德身边哼了一声。“叩头者!骆驼背!你们这些街头游民就给自己起这样的名字!”

达乌德抓住她的胳膊。这可不是你这个帕夏的侄女表现优越感的时候,亲爱的!他用眼神暗示她,但她视而不见。

“真的!这些名字都是你们亲妈起的吗?”她喋喋不休地继续道。

人群聚拢过来。叩头者半开玩笑地躬下身。“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伯母,我妈妈叫我法耶兹。”

“你知道吗?我妈妈叫我卧室里的种马!”叩头者的一个同伴插嘴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