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在世界之眼的遭遇(第2/4页)

“这里,”沐瑞最后指着前方说道,“就在前面。”

前方的走廊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空间,穹隆形的洞顶仿佛是有生命的岩石组成的,上面点缀着一簇簇发光的水晶。它下面的洞中完全是一片水池,只是在靠近洞壁的地方有一圈大约五步宽的走道。池塘是眼睛一样的椭圆形。在池塘边缘,和走道相接的地方,有一圈水晶,它释放出同样柔和,却比穹顶上的水晶更明亮的光芒。它的表面像玻璃一样平滑,又像酒泉的水一样清澈。兰德觉得他仿佛可以永远地看进去,却永远也看不到它的尽头。

“世界之眼。”沐瑞在他身旁轻声说。

兰德惊奇地细看这个空间,才发现虽然这里一直没有人来,但三千年的光阴已经让这里发生了改变。穹顶上并非所有的水晶都闪耀着同样的光彩,一些水晶的光更强,一些就很弱。有一些在不稳定地闪烁着,还有一些只是稍微反射出一点其他水晶的光亮。如果所有的水晶都发出同样强的光线,这里一定会变得像正午一样明亮,但现在只是像接近黄昏时一样。走道上掉落了一些石块,它和水晶的表面都覆盖着尘土。这里已经在时光之轮的转动中等待了太长的时间。

“这是什么?”麦特不安地问,“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水。”他将一块拳头大小的暗色石块踢进池塘。“它……”

石块碰到玻璃一样的水面,滑了进去,没有溅起一丝波浪或涟漪。石块的体积愈来愈大,质地却愈来愈稀薄,当它膨胀到人头那么大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等到它的直径略等于一个人的身长时,它几乎只剩下了一片影子。最后,它完全消失了。看着它,兰德觉得自己的血液也要从毛孔中渗了出来。

“它是什么?”兰德问,自己沙哑粗糙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也许它可以被称为阳极力的精髓。”两仪师的声音回荡在山洞中,“真源中男性一半的浓缩,纯粹的精华,用于封印暗帝牢狱的力量,或者是可以彻底将它打开的力量。”

“光明照耀我们,保护我们。”奈妮薇悄声说道。艾雯抱住奈妮薇,仿佛想要躲在乡贤身后。就连岚也显出一点不安,但他的眼神中并没有丝毫惊讶。

石壁碰到了兰德的肩膀,他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后退,正在竭力远离世界之眼。如果可以,他会直接钻到这面墙里去。麦特也竭尽所能紧贴在墙上。只有佩林盯着那个池塘,手中握紧了斧柄,眼睛里跃动着金色的火焰。

“我一直都感到奇怪,”罗亚尔紧张地说,“当我在书中读到它的时候,我一直都奇怪。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做出这个?他们是怎么做出来的?”

“活着的人都不知道,”沐瑞没有再看那个池塘,她在看着兰德、佩林和麦特,审视他们,衡量他们。“做出它的方法和原因都已经失传。我们只知道,终有一天,它会被需要,而对它的需要将对世界产生最重大,最关键的影响。只是谁也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时候。”

“塔瓦隆有许多人都曾经尝试使用这里的力量,但它对于任何女性来说都像是月亮对于猫一样无法可望而不可即。只有男人才能导引它,但最后一名男性两仪师在将近三千年以前就死了。但那时的两仪师显然认为它是世界所必需的。他们冲破暗帝对阳极力的污染,制造了它,让它纯净,尽管他们知道这样会杀死他们——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绿巨人说的没错,这是传说纪元中最强大的奇迹,阳极力和阴极力融为一体。现在,即使是所有塔瓦隆的女人,所有那些王廷中和城市里的两仪师,即使再加上荒漠以东、爱瑞斯洋以西所有能够导引的女人,也无法用至上力充满这样一个池塘,因为我们没有了男性的帮助。”

兰德的喉咙干涩无比,仿佛他刚刚尖叫了很久:“为什么你要带我们到这里来?”

“因为你们是时轴。”两仪师的表情让兰德无法理解,她的眼睛闪着光,仿佛在拉扯着兰德。“因为暗帝的力量将要打击这里,因为我们必须阻止那力量,否则暗影便会覆盖世界。再没有比这个更迫切的需要了。让我们先出去吧!看来我们还有时间。”沐瑞说完便和岚一起向走廊走去。护法的步伐似乎比平时更快了一点。艾雯和奈妮薇急忙跟在后面。

兰德紧贴墙壁向外挪着脚步,他没办法让自己靠近那个池塘一步。最后,他与麦特和佩林一同挤进了走廊。如果不是害怕撞到艾雯和奈妮薇,他一定会跑起来。

“我不喜欢这样,沐瑞。”当阳光再次照到他们的时候,奈妮薇气愤地说道,“你告诉我这里有巨大的危险,所以我才会到这里来,但这里——”

“终于找到你了。”

兰德抽搐了一下,仿佛一根绳子勒住了他的脖子。那声音,那语气……兰德甚至以为那就是巴尔阿煞蒙。但从树林中走出了两个男人,他们的脸都藏在兜帽里,而且他们的斗篷并不是干血的颜色,其中一个人的斗篷是深灰色,另一个是深绿色的。即使在阳光下,他们仍然仿佛发了霉一样。他们不是隐妖,他们的斗篷正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你们是谁?”岚摆出警戒的姿态,他的手按住了剑柄。“你们怎么到这里来的?如果你们来找绿巨人……”

“是他命我们来的。”指向麦特的手枯皱衰老,几乎不像是人手,上面少了一枚指甲,指节就好像打结的绳子。麦特后退一步,瞪大了眼睛。“一个老东西,一个老朋友,一个老敌人,但他并不是我们以为的那个人。”披绿斗篷的人说着话,另一个人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仿佛永远也不会说话一样。

沐瑞站直了身子,她的头顶及不上在场任何一个男人的肩膀,但突然间,她就像周围的山丘那样高,她的声音如同震耳的钟声:“你们是谁?”

两个人掀开兜帽。兰德立刻瞪大了眼睛。那个老人比任何人类都更老,森布和他相比,也好像是一个健康饱满的幼儿。他脸上的皮肤就好像一张满是裂纹的羊皮纸紧贴在颅骨上,又被拉得更紧。一绺绺细脆的毛发飘在他粗糙的光头顶上。他的耳朵紧缩在头侧,仿佛两块陈旧的皮。他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仿佛在从隧道尽头向外窥看。但另一个人的样子更可怕,黑色的皮革包裹住了他的整个头颅,在应该是脸的部分,黑皮确实被做成了一张完美的脸。一个年轻男人的脸,疯狂地笑着,那是一个永远不会改变的表情。藏在这副面具后面的又会是怎样一张脸?就连这个想法也在兰德的脑海里冻结成冰,碎裂成粉末,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