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改变(第6/8页)

毫无疑问,离开雅莲德应该需要和她见面时一样多的繁文缛节,但佩林只是一鞠躬,向雅莲德告辞。雅莲德行了一个深深的屈膝礼,喃喃地说佩林给了她很大的荣誉。佩林在转身时,向加仑恩一摆头,示意加仑恩跟他出去。他相信菲儿同样不会让这男人留下来。菲儿想对雅莲德说些什么?

走到帐篷外,独眼的梅茵将军拍了佩林肩膀一把,力道足以推倒一个小个子男人。“烧了我吧,我从没有听说过这种事!现在我可以说,我真正看见了时轴的力量。你想和我说什么?”其实佩林也不知道他现在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佩林听到梅茵营地传来一阵叫喊声,那是争吵的声音,声音很大,甚至两河人都纷纷站起来,透过树林向梅茵人那边望去,但山坡完全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先让我们看看那边出了什么事。”佩林答道。这可以为他争取思考的时间,让他想一想该对加仑恩说些什么,还有其他的一些事。

在佩林离开之后,菲儿又等了一会儿才告诉仆人,她和帐篷里的诸位宾客可以自己照顾自己。麦玎只是盯着雅莲德,直到莉妮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她才向帐篷外走去。这件事随后必须处理一下。菲儿放下酒杯,跟着那三名女仆走到帐篷门前,像在驱赶她们一样。在那里,她停下了脚步,但没有放下帐篷帘幕。

佩林和加仑恩已经大步穿过树林,向梅茵人的营地走过去。很好。大部分的刹菲儿都蹲在不远的地方。菲儿看着帕雷林的眼睛,在腰前打了一个手势。站在她身后的人都不可能看见她的动作。她迅速地画了一个圆,然后攥紧拳头,那些提尔人和凯瑞安人立刻以两到三个人为一组,分散开来。刹菲儿也有自己的手语,比枪姬众的粗糙许多,但也够用了。片刻之后,这些刹菲儿已经包围了帐篷。他们装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或者闲聊,或者玩着翻绳游戏,但现在任何人靠近到距离帐篷二十步远的地方,菲儿立刻就会得到报讯。

但菲儿最担心的还是佩林,当雅莲德本人出现在营地中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雅莲德的誓言肯定给佩林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如果佩林回来时,还会要劝雅莲德仔细考虑自己的决定……哦,佩林总是在应该用头脑思考的时候用心去思考,该用心的时候却又用起了头脑!这个想法让菲儿觉得自己被负疚感刺痛。

“你在路上找到了一些很奇特的仆人。”贝丽兰用夹带着嘲笑和同情的语调说道。菲儿愣了一下,她没有听到这个女人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那三名仆人正在向大车队那里走去,莉妮向麦玎摇晃着一根手指。贝丽兰的目光从菲儿身上转向那三名仆人。梅茵之主压低了声音,但嘲讽的意味还在:“那名年纪最大的似乎还知道应该做些什么,而不是只顾着听我们说话。不过安诺拉告诉我,最年轻的那一个是一名野人,她的能力非常弱,几乎可以被忽略掉,但野人总是会制造麻烦。其他人若知道她的能力,就会四处传播她的闲话,她迟早会逃走。我听说野人总是这样。这就是你像捡野狗一样捡来的仆人。”

“她们很合我意,”菲儿冷淡地答道。但她还是必须和莉妮长谈一次。一个野人?即使很弱,也可能会发挥作用。“我一直都以为你擅长于雇佣仆人。”贝丽兰眨眨眼,不确定菲儿是什么意思。菲儿小心地不让自己满意的表情显露出来,然后她转过身说道:“安诺拉,你是否能为我们制造一个防止窃听的结界?”

森妮德和玛苏芮应该没有机会利用至上力偷听(菲儿一直在等着,当佩林得知智者们在怎样勒紧那两位两仪师的缰绳的时候,他的脾气将如何爆发),但智者们也许已经学会了偷听的技巧。菲儿相信,伊达拉等人一定会将森妮德和玛苏芮榨干。

灰宗两仪师点点头,她细辫子上的缀珠也随之发出叮当轻微撞击声。“已经做好了,菲儿女士。”贝丽兰的嘴唇稍稍抿紧了一下。菲儿很满意,这个女人竟敢在菲儿的帐篷里如此狂妄地说话!她应该得到的惩罚绝不仅是让她的咨政对别人俯首帖耳。但这已经很令人满意了。

菲儿承认,这样做很孩子气,她应该注意的是眼前的事情,但忿恨还是让她几乎要咬破自己的嘴唇。她不怀疑丈夫的爱,但她却没办法给予贝丽兰所应得的,更不能总是将佩林当作棋盘和贝丽兰博弈,让贝丽兰以为她的丈夫就是她们要赢取的锦标。这让她感到压抑,让她的心中总是憋着一口气。如果佩林偶尔能改变一下作风就好了。菲儿用力把所有这些念头赶出脑海,她还有作为妻子的责任要完成,这才是实际的事情。

当菲儿提到结界的时候,雅莲德若有所思地瞥了安诺拉一眼。她很清楚这是一次重要的会谈,但她只是说道:“你的丈夫是一个令人敬畏的人,菲儿女士,我这样说不是要冒犯你——他直率的外表下掩盖着精明的智慧。阿玛迪西亚就在我们的门外,所以我们海丹人必须擅长达斯戴马,但我从没有想过能有人像佩林·艾巴亚领主一样如此灵巧顺畅地达成一个决定。人们总会顾忌对方语气中的威胁,或者盟友皱眉的意味。他真是个令人敬畏的人。”

这一次,菲儿费了些力气才隐藏住自己的微笑。这些南方人已经太习惯无穷尽的权力游戏了,雅莲德如果知道,佩林只是在说出自己心中的话,她一定不会高兴的。她只会将心中的话说出一半,于是也就只能认为佩林的诚实是很深的城府。“他在凯瑞安待过一段时间。”菲儿说,就让雅莲德去误会她的意思吧,“有两仪师安诺拉的结界,我们可以在这里开诚布公地交谈。很显然,你并不急于返回贝萨。你认为你对佩林的誓言和佩林对你的誓言,仍然不足以作为他和你之间的保证吗?”南方人的确对忠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

贝丽兰悄然无声地站到菲儿右侧,片刻之后,安诺拉站到了菲儿左侧。雅莲德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三个人。让菲儿吃惊的是,这位两仪师已经落进了她的计划里,却仍然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毫无疑问,安诺拉有自己的理由——如果有人能告诉菲儿那些理由是什么,菲儿一定会给这人一大笔钱。但贝丽兰这样做却丝毫不令菲儿吃惊。一句随意的玩笑能够搞砸一切,特别是针对佩林权力游戏技巧的玩笑。菲儿相信,贝丽兰不敢开这样的玩笑,但这同样让菲儿感到气恼。菲儿曾经轻视贝丽兰,现在她仍然在恨着贝丽兰,那是深刻而灼烈的恨意;可是菲儿也不得不承认,她对贝丽兰的蔑视已经被敬意取代了。这个女人知道要在什么时候把她们两个之间的“游戏”放到一旁。如果不是因为佩林,菲儿觉得她也许真的会喜欢这个女人!为了发泄胸中的愤懑,菲儿开始想象她把贝丽兰头发剃光的样子,她简直就是一匹淫贱的母马!但现在她是和菲儿共进退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