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随后的计划(第6/9页)

“这太疯狂了!”奈妮薇脱口说道。她在椅子里向前倾过身子,双手紧握成拳头,按在膝盖上。令伊兰吃惊的是,这次她的椅子和衣服都没有任何变化。“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家人就是证据?有多少两仪师能活过三百岁?甚至能活到三百岁?不要阻止我谈论年纪。你知道,这是个荒谬的传统。艾雯,黎恩被称为长姊,因为她是艾博达最年长的家人,而家人之中真正最年长的是奥罗西娅·耐莫尼,她是提尔的一名油商,已经有将近……六百岁了!如果评议会知道这件事,我打赌她们肯定会将誓言之杖束之高阁。”

“光明在上,三百年是一段漫长的时间,”伊兰插话道,“但如果我知道我的寿命可能会缩短一半,可能我也不会高兴,艾雯。而誓言之杖将对你向家人许下的承诺产生怎样的影响?黎恩想成为两仪师,但当她立下三誓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奥罗西娅呢?她会不会立刻就死去?当你不知道结果的时候,你不能要求她们这样立誓。”

“我不会要求任何事。”艾雯的脸上仍然镇定若素,但她已经挺直了后背,声音也变得冰凉而刚硬。她的目光仿佛要深深地刺入身边两个人的心中。“任何想要成为两仪师的女人都必须立下誓言。拒绝立誓,却又自称为两仪师的人将受到白塔的彻底裁决。”

伊兰在艾雯的注视下费力地咽了口口水,奈妮薇的脸色则变得惨白。艾雯的意思非常清楚,现在对她们说话的不是一个朋友,而是玉座,玉座在宣布判决时是没有朋友的。艾雯显然对她们的反应感到满意,于是她放缓口气:“我知道这个问题。”她用稍微平常一些的语气说。但她显然还是不允许伊兰和奈妮薇有任何争辩。“我希望所有记录在初阶生名册上的人都能有最好的发展,希望她们能够得到披肩,但我不希望任何人因此而失去生命。一旦评议会知道家人的事情,等到她们挥舞完拳头之后,我想我可以让她们同意,想要退休的两仪师都可以在退休时被除去三誓。”在很久以前,两仪师们就知道誓言之杖可以束缚一个人立下的誓言,也能解除这个誓言,否则黑宗两仪师怎么能说谎?

“我想,这应该是个很好的解决办法。”奈妮薇谨慎地表示赞同。伊兰只是点点头,她相信在这件事上还有更多可以做的。

“退休的两仪师成为家人,奈妮薇,”艾雯轻声说,“这样,家人也就和白塔建立牢固的联系。当然,家人可以继续她们自己的生活,遵守她们的规则,但她们必须同意,女红社将处于玉座的指挥之下,而不是听命于评议会。而且家人的位阶低于两仪师,她们必须成为白塔的一部分,不能再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组织了。但我想,她们会接受的。”

奈妮薇又一次高兴地点点头,但她又想了想,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气恼地说:“但……家人的尊卑次序是由年龄决定的!这样做的话,一些能力还不足以成为见习生的老人,就会向退休的两仪师发号施令了!”

“她们已经不再是两仪师了,奈妮薇,”艾雯摸了摸戴在右手的巨蛇戒,微微叹息一声,“有些家人已经得到了这枚戒指,但她们并不会佩戴它。我们最终也要放弃它,我们将会成为家人,奈妮薇,而不再是两仪师。”听她的声音,她仿佛已经看到那个遥远的日子,那个还与她们间隔着漫长岁月的失落,但她还是放开那枚戒指,深吸了一口气。“现在,还有什么事情吗?还有一个漫长的夜晚在等着我。我希望能真正睡上一会儿,然后再去面对那些宗派守护者。”

奈妮薇皱起眉,她已经握紧拳头,并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巨蛇戒,但她显然已经不打算再为家人的事争论了。“你的头痛还是很厉害吗?我想,如果那个人的按摩能有点用,你的头应该不会那么痛了。”

“哈丽玛的按摩非常有效,如果没有她,我已经无法入睡了。有没有——”她的声音消失了,眼睛直直地盯着王座大厅的门口,伊兰也跟着转头看了过去。

一个男人正在看着她们,他的个子像艾伊尔人一样高,深红色的头发上夹杂着一点白丝,但艾伊尔人肯定不会穿上蓝色的高领外衣。他的身材相当壮硕,一张刚硬的面孔看上去有些熟悉。当他看到自己被她们发现,他立刻转过身,向走廊里飞奔而去,很快就从她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伊兰倒吸了一口气,那个人肯定不是在偶然的梦境中进入特·雅兰·瑞奥德的,否则他现在应该是骤然消失。但伊兰还能听到他的靴子敲击地板的响亮声音。他可能是一名梦行者,智者们说过,梦行者在男性之中非常罕见,但也是存在的,否则他也一定拥有一件能进入梦的世界的特法器。

伊兰跳起身,尾随那个男人追了过去,但艾雯的速度比她更快。转瞬间,她已经出现在门口,朝那个男人消失的方向望过去。伊兰想象自己站在艾雯身边,于是她真的就站到了艾雯身边。走廊里已经寂静无声,只剩下摇曳不定的立灯、箱柜和织锦壁挂。

“你们是怎么办到的?”奈妮薇将裙摆提到膝上,跑了过来。她脚上穿着红色的丝绸长袜!当她察觉到伊兰在看她的袜子,立刻就放下裙摆。然后她也向走廊里望过去。“他去哪里了?他可能偷听到我们说的所有事情了!你们认识他吗?他让我想到某个人,但我怎么也想不清楚。”

“兰德,”艾雯说,“他倒是可以当兰德的叔叔。”

当然,伊兰想,但兰德肯定没有这样一个卑鄙的叔叔。

王座大厅的另一端传来一个轻微的金属敲击声。在高台后面,通往更衣室的门被关上了,房门在特·雅兰·瑞奥德中总是在敞开和关闭状态之间不停变化,但它们不会自动被推开或闭合。

“光明啊!”奈妮薇喃喃地说,“到底有多少人在偷听我们说话?那些人都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论他们是谁,”艾雯平静地回答,“他们显然并不比我们了解特·雅兰·瑞奥德。他们不是朋友,否则他们也不会偷听。我想,这两个在大厅两端偷听的人彼此之间也不是朋友。那个男人穿着夏纳风格的衣服,在我的军队里有夏纳人,但你们也都认识那些人,他们之中并没有和兰德相像的。”

奈妮薇哼了一声:“无论他是谁,这里偷听的人也太多了。我想回到我自己的身体里去,在那里,我只需要担心间谍和涂了毒药的匕首。”

夏纳人,伊兰想,边境国人。她怎么忘记了这件事?当然,和叉根比起来,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还有一件事。”她努力提高声音,但言语中还是带着一点她不希望出现的小心翼翼,她就以这样的语气报告了戴玲关于边境国军队出现在布雷姆森林的讯息,以及诺瑞总管为这件事准备的信笺。她一边说,一边警戒地查看着走廊和宏厅,她不想让另一名间谍再偷听自己说的话了。“我想,边境国的四位国王应该就在布雷姆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