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约缚的优势(第5/6页)

我们该怎样找到入口?佩维拉从心中问道。

安德罗跪下去,他的手上悬浮着一颗非常小的光球。雨滴穿过光亮,看起来像一颗颗一闪而逝的小陨石。安德罗的手指没进了地上的积水中。

他抬起头,朝一个方向指了一下,悄声说道:“它转向这一边了,一定是通往什么地方。泰姆应该就在那里。”

埃马林钦佩地嘟囔了一句。安德罗一抬手,示意乔奈瑟和纳拉姆也进入地基里。然后就悄无声息地向前走去。

你。移动。安静。非常。佩维拉想着。

斥候训练。安德罗告诉她。迷雾山脉的森林里。

他这辈子到底做过多少事?佩维拉曾经对这个男人感到担心。他的生活很可能表明他是一个不知满足、缺乏耐心的人,但他说起黑塔时的样子……他不畏艰险、与暗影战斗的激情……这都说明他实际上是另一种人。他不仅仅是忠诚于洛根。是的,安德罗和其他人一样尊敬洛根,但所有这些人所珍视的是一种更加伟大的东西,一个能够接受像他们这种男人的地方。

安德罗会有这样的人生,可能并不是因为他贪得无厌,而是有另外的原因。他是一个在不断追寻的人,一个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还在某个地方等待他的人。他必须找到那种生活。

“在白塔,你有没有学习过这样分析人?”安德罗一边悄声问着,一边停在一个门口旁,将光球探进去看了看,然后挥手示意其他人跟上。

没有,佩维拉在努力练习着这种联系手段,让自己的思绪更加清晰迅捷。有什么女人在活过一百年后还要尝试学习新东西吗?

安德罗传回了有些紧张又有些快意的情绪。他们走过一间间没有完工、更没有屋顶的房间,最后来到一片几乎还没有多少施工痕迹的地区。这里有一些盛着沥青的木桶,但这些木桶都被挪到了一旁。它们下面的木板也被掀开了,一个坑口出现在地面上。雨水从坑口边缘流进去,消失在黑暗之中。安德罗跪倒下去,仔细倾听,然后向其他人点点头,就滑进坑中。一秒钟以后,坑里传来了他落地的溅水声。

佩维拉紧跟在他身后,向下滑落了几尺,就接触到了地面。没过她脚面的水非常冷,不过她已经湿透了。安德罗躬起腰,钻过一道土梁,在对面站起身。他的小光球照亮了一条隧道,似乎是一条引走雨水用的地沟。佩维拉判断,当他们撂掉卫兵时,就站在这条隧道的正上方。

多布塞是对的。她在心中想道。这时其他人也都滑了进来。泰姆挖掘了暗道和密室。

他们沿着隧道继续前进,没有走多远,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岔路口。这里的土墙像矿坑中一样,被木柱支撑着。五个人聚集在这里,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观望着。

“这条路是倾斜向上的,”埃马林指着左边的岔路,悄声说道,“也许是通往另一个出口?”

“我们也许应该向更深处移动,”纳拉姆说,“你们觉得呢?”

“是的,”安德罗说着,舔湿了手指,测试了一下隧道里的气流,“风是吹向右边的。我们先走这条路。小心,这里可能还有卫兵。”

这支小队伍继续向隧道深处走去。泰姆建造这个密室有多久了?这里看起来规模不算很大。他们没有再遇到岔路。不过,这个工程已经算相当惊人了。

安德罗突然停住脚步,其他人也急忙停下来。一种含混的嘟囔回荡在隧道中,只是声音太轻,听不清其中的字句。墙壁上也仿佛能见到一点光亮了。佩维拉拥抱了真源,准备好编织。如果她导引,地基里会有人注意到吗?安德罗显然在犹豫。刚才借助导引杀死两名卫兵的行动已经很容易引起敌人的警戒了。如果泰姆的人在这里感觉到上面有人在使用至上力……

那个嘟嘟囔囔的人现出一道影子,映在墙上的光也明显变强了。

佩维拉的身边传来微弱的吱嘎声。乔奈瑟拉开上好弦的两河长弓。这条隧道的空间勉强能让他使用这种大型长弓。随之是羽箭离弦的尖啸声。嘟囔声中断了,对面照过来的光亮也随之暗了下来。

五个人迅速跑过去,发现考特伦倒在地上,双眼已经失去神采。那支箭穿透了他的胸膛。他的油灯掉在他身边,还没完全熄灭。乔奈瑟拔出他的箭,在这个死人身上抹干净:“所以我会一直带着我的弓,你这个该死的山羊崽子。”

“看这里,”埃马林指着一道厚重的木门说,“考特伦正看守着这个。”

“做好准备。”安德罗悄声说道。然后他猛然推开那道厚木门。门后面是一排在土墙中挖出来的小房间,每一个房间都有独立的门户。佩维拉朝一道门里望了望。里面是空的。在这么小的房间里,人甚至不可能站直。而且里面也没有灯。被锁在这种地方就像是被埋进坟墓一样。

“光明啊!”纳拉姆说,“安德罗!他就在这里。是洛根!”

其他人急忙跑到纳拉姆身边。安德罗用令人惊讶的熟练动作撬开那道门锁,拉开牢门。洛根呻吟一声,滚倒出来。他满身污垢,样子非常可怕。这个留着黑色卷发、相貌英俊的人曾经非常强壮。而现在,他却虚弱得好像一名乞丐。

他咳嗽着,在纳拉姆的帮助下跪了起来。安德罗立刻跪倒下去。不过佩维拉明白,他并不是要对洛根表示恭敬,他只是紧盯着洛根的眼睛。埃马林这时将一只小瓶子递给了这名殉道使首领。

情况如何?佩维拉问。

还是他,安德罗心想。约缚中传来一阵慰藉的情绪。还是他。

如果他们已经转变了他,就会让他出来了。佩维拉这样想着。现在她愈来愈习惯这种交流方式了。

也许,除非这是一个陷阱。“洛根大人。”

“安德罗,”洛根的声音异常沙哑,“乔奈瑟、纳拉姆,还有个两仪师?”他审视着佩维拉。作为一个显然已经连续几天,甚至几个星期遭受非人折磨的人,他看起来倒是还很清醒。“我记得你。你是属于哪个宗派的?”

“这有什么关系吗?”佩维拉反问道。

“很好。”洛根说着,想要站起来。他太虚弱了,纳拉姆不得不一直扶着他。“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们可以等到安全以后再讲这个故事,大人,”安德罗说,然后向厚木门外望了一眼,“我们走吧。我们还要在这个夜晚解决很多难题,我……”

安德罗突然身子一僵,然后迅速关上牢房门。

“怎么了?”佩维拉问。

“导引,”乔奈瑟说,“很强大。”

喊声从外面的隧道中传来,只是被木门和土墙挡住,显得非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