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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弄走邪恶者,”她说,“我就从沉睡中醒来,脑子马上就清醒了。我一直不明白,花斑,虽然过了这么多日子,我们竟然还这么年轻不更事。我们还没能住在固定陆地的原因现在看来是这么明了。要不是因为它是固定的,我怎么能期望住在那里呢?除了想确保能够有朝一日掌控我下一处要待的地方和将要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之外,我怎么会想得到固定的陆地呢?那是拒绝海浪——那是从马莱蒂手中抽出我的手,去对他说,‘不是那样,而是这样’,以便把时代之潮朝我们卷来的东西放在我们自己的权力范围内……就像今天就把水果采摘到一起供明天吃,而不是来什么吃什么。那本可能是冰冷的爱和微弱的信任。从它们中出来了,我们又怎么可能再次爬回爱和信任之中?”

“我完全明白,”兰塞姆说,“虽然这在我的世界会被视为荒唐。我们已经邪恶很久了。”——就在这时,他停下来了,怀疑自己能否被理解,同时,他对自己使用了“邪恶”这个词感到吃惊,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自己知道邪恶这个词,无论在火星上还是在金星上他都没有听到过这个词。

“我们现在知道这些了,”王看出了兰塞姆的犹豫后说,“马莱蒂已经把这一切,你世界发生的一切都放进我们脑子里了。我们对邪恶有所了解——虽然不像那个邪恶的家伙希望我们能理解的那样。我们理解得比那更好,知道得更多,因为,是醒着的时候懂得睡眠,而不是睡眠时懂得醒着。有因为年轻而不知道邪恶,有因为作恶而更加邪恶,就像人由于睡着了而不知道自己在睡眠一样。在图尔坎德拉上,现在你比你的主父和主母开始做恶事时更不了解邪恶。但马莱蒂已经把我们从一个不知晓的状态中带了出来,而我们还没有进入另一个状态之中。正是通过那个邪恶者,他把我们带出了第一个不知晓的状态。那个黑暗的头脑很少知道,他到皮尔兰德拉上来,实际上就是来做这个差事的!”

“宽恕我,我的父,如果我说了傻话。”兰塞姆说,“我明白是怎么让王后知晓邪恶的了,但不知道是怎么让您知晓邪恶的。”

王出其不意地大笑起来。他的身体非常庞大,他笑起来就像体内发生了地震,笑声洪亮、深沉、长久。最后,兰塞姆也笑了起来——虽然他不明白这个玩笑。王后也笑起来。鸟儿开始拍打翅膀,兽类开始摇尾巴,光似乎更亮了,整个群体的脉搏跳动得更快了,各种与我们所理解的欢笑无关的快乐模式已进入它们当中。它们似乎是从空气中来,抑或像是深天中有人在跳舞。据说一直就有。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王看着王后说,“他在想,你吃了很多苦,也抗争过,而我现在却有一个世界作为回报。”然后,他转向兰塞姆,继续说道,“你是对的,我现在知道了他们所说的你们世界上的正义是怎么回事了。他们说得或许很对,因为在那个世界上,万物总是在正义之下,而马莱蒂总在正义之上。一切都是馈赠。我成为奥亚撒,这不仅是因为他的馈赠,而且还因为我们养母的馈赠,也不仅因为她的,也有你的,也不仅因为你的,还有我夫人的——不仅如此,在某种程度上,也正是由于兽类和鸟类的馈赠。经过许多手,被各种不同的爱和辛苦所丰富,这个馈赠最终才到我手里。这是律法。某只手为每个人摘取了最好的果实,而这只手不是他们自己的。”

“那并不是全部发生的事情,花斑,”女王说,“王没有把一切都告诉你。马莱蒂把他赶到很远很远的绿海之中,那里有森林穿越海浪从海底长出来……”

“它的名字叫卢尔。”王说。

“它的名字叫卢尔。”艾迪尔们重复道。兰塞姆意识到王说出的不是一句评论,而是法规。

“在卢尔(离这儿很远),他遭遇了怪事。”王后说。

“我可以问问有关这些事情的情况吗?”兰塞姆问。

“有很多事情,”陶尔王说,“有很长时间,我通过在我所乘坐的一个小岛的草皮上画线条来了解各形状的特性。我又用很长时间了解有关马莱蒂、他的父和第三人的情况。在我们年轻时,我们对此知之甚少。但自那以后,他在黑暗中向我展示王后身上正发生着什么事。我知道她有可能被毁掉。那时,我看到过你的世界发生过什么,你们的母亲是如何堕落的,以及你们的父亲如何和她一起堕落,这不仅对她不好,还给所有的孩子带来了黑暗。然后它展现在我面前,就像一个东西向我的手走来……那是我在类似情况下应该做的。我知道了恶与善,痛苦与欢乐。”

兰塞姆本指望王讲述他的决定,但当王的声音渐渐减弱为深思熟虑的沉默时,他拿不准要不要再问他。

“是的……”王沉思着说,“虽然一个人会被撕成两半……虽然一半会变成土……活着的这一半还得跟随马莱蒂。因为,如果它也倒下变成泥土,那整体还有什么希望呢?但只要有一半活着,他就可以通过它把生命送回另一半。”此时,他停顿了很长时间,然后又很快地说起来:“他没有给我确定感,我没有固定陆地。我总是不得不把自己扔到惊涛骇浪里去。”然后,他擦了擦额头,转向艾迪尔,用一种新的声音说话。

“当然,啊,养母,”他说,“我们非常需要建议,因为我们已经感到我们年轻的智慧很难超过我们体内的成熟。它们不是注定要走向下界的躯体。记住我作为陶尔——奥亚撒——皮尔兰德里说的第二句话。虽然这个世界围阿尔波绕行了一万次,但我们还是要从这个王位上来审判和鼓舞我们的人们。它的名字叫太·哈仁德利马——生命之山。”

“它的名字叫太·哈仁德利马。”艾迪尔们说。

“在曾被禁止的固定陆地上,”陶尔王说,“我们将为马莱蒂的辉煌准备一个好地方。我们的子孙会把那些岩石立柱弯成拱形——”

“什么是拱形?”缇妮德丽尔王后问。

“拱形,”陶尔王说,“就是石柱像树一样长出树枝,树枝再彼此交织在一起,撑起一个像树叶织成的大穹顶,只是这些叶子是形状各异的石头而已。在那里,我们的子孙将制造塑像。”

“什么是塑像?”缇妮德丽尔问。

“深天的辉煌!”王大笑着喊道,“似乎空气中有太多的新词。我本以为这些东西是从你脑子传到我脑子里的,瞧,原来你一点也没考虑过。然而,我还是认为马莱蒂是通过你把它们传给了我。我会让你看看塑像,我会让你看看房子。或许在这方面,我们的本质是反着的。你是父,我是母。但我们还是谈点简单些的事吧。我们会使这个世界住满我们的子孙。我们会彻底了解这个世界。我们会使兽类中高贵些的非常聪明,它们可以变成会说话的理性动物贺瑙,它们的生命将在我们体内觉醒为新生命,就像我们在马莱蒂体内觉醒一样。当时机成熟,在环绕一万圈的运动接近结束时,我们会撕破天空之帘,深天将会为我们子孙的眼睛所熟悉,就像树木和海浪为我们的眼睛所熟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