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法师 First of the Magi(第3/4页)

“你还把我们的迷途羔羊带回圈了。”巴亚兹看着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魁,紧锁眉头。“他情况怎样?”

“我想他会活下来,大人,”威尔斯道,“不过我们得帮他除去风寒。”

第一法师打个响指,尖厉的回音顿时回荡在楼宇间。“去帮他。”铁匠立刻跑上去抓住魁的脚,和威尔斯一起将门徒经那扇高大的门抬入图书馆。

“好了,九指师傅,我派人去请你,你也如期而至,这是极好的礼节。礼节在北方可能过了时,但你要知道,我仍非常看重它。以礼还礼,这是我的信条。又怎么了?”只见年老的看门人上气不接下气急匆匆跑过庭院。“一天两个访客?是谁?”

“巴亚兹大师!”看门人喘息着说,“门外来了好多骑马的人,都是好马,全副武装!他们说带来北方之王的急信!”

贝斯奥德。绝对是。鬼灵们说他给自己戴上了一顶金帽子,除了他还有谁会自称北方之王?罗根咽了口口水。他们最后一次会面,他只捡回了一条命。这总好过许多人的下场,好得多。

“呃,大师?”看门人问,“要让他们走吗?”

“带头的是谁?”

“一个苦着脸的阔气小伙,自称是国王之子什么的。”

“卡尔达还是斯奎尔?他俩都带点苦相。”

“我想是弟弟。”

那就是卡尔达,这是好事。两个都不是好货色,但斯奎尔更难缠,两个在一起更得远远避开。巴亚兹思索片刻:“卡尔达王子可以进来,但他的人必须在桥边等。”

“是,大人,在桥边等。”看门人喘着粗气答应。卡尔达?他会喜欢这种待遇的,一想到那个所谓的王子朝那道窄窄的门缝徒劳无益地大喊,罗根顿觉无比欢乐。

“成了北方之王,你能想象吗?”巴亚兹心不在焉地注视着下方的山谷。“我在贝斯奥德远未辉煌时结识了他。你不也是吗,嗯,九指师傅?”

罗根皱皱眉。罗根在贝斯奥德屁都不是时结识了他,当时贝斯奥德只是北方数不胜数的小酋长中的一个。罗根为对抗山卡向他求助,贝斯奥德给了帮助,却索要代价。当初他觉得那代价一点不大,很划得来。无非是去战斗,去杀人。罗根从不觉得杀人是难事,而贝斯奥德看来是个值得为之而战的人,他无畏、骄傲、冷酷,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当时,这些均是罗根钦佩的品质,他认为自己拥有这样的品质。但时间改变了他俩,代价也随之提高。

“他过去可不是这样,”巴亚兹沉吟道,“王冠不适合某些人。你了解他的儿子们吗?”

“比我希望的更了解。”

巴亚兹点点头:“两废物,对吗?永远没长进。想象一下让斯奎尔那蠢货当国王。呸!”法师颤了一下,“这几乎让我希望他老爹长命百岁了。我是说‘几乎’。”

罗根先前看到在玩耍的小女孩这时跑过来,双手举起一个黄色花圈,递到老法师面前。“这个是我扎的。”她说。罗根听到疾驰的“嘚嘚”马蹄声沿路传来。

“给我的?真漂亮。”巴亚兹从她手中接过鲜花,“扎得真好,亲爱的,锻造者本人也做不了这么好。”

来人“嘚嘚”地骑马入院,猛地勒住,一跃而下。确是卡尔达。显而易见,岁月对他要比对罗根友善得多。他身穿以深色皮毛缀边的精美黑衣,一颗大红宝石在手指上闪光,剑柄镶嵌黄金。他长成了大人,体型丰满起来,虽比哥哥斯奎尔足足小一圈,仍可称得上是大块头。然而他苍白、骄傲的脸和罗根记忆中一模一样,扭曲的薄嘴唇永远带着一丝嘲讽。

他把缰绳扔向搅拌牛奶的女人,怒气冲冲地穿越院子快步朝他们走来,长发在微风中轻摆。走到离他们约莫十跨时,他发现了罗根,不由惊得张大嘴,立刻后退半步,作势拔剑。然后他冷笑道:

“喜欢上养狗了,对吗,巴亚兹?我见过这条狗,大家都知道他咬了主人的手。”他的嘴唇撇得更厉害,“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除掉他。”

罗根耸耸肩。傻瓜和懦夫才放狠话,卡尔达两者都算得上,而罗根不傻也不懦弱。想杀人就直接动手,绝不要夸夸其谈,给对手准备机会,从而自掘坟墓。于是罗根一言不发。卡尔达可能视之为懦弱,随他。战斗总会找上罗根,但罗根早已不那么好战了。

贝斯奥德的次子将轻蔑转移到第一法师身上。“我父亲不会高兴,巴亚兹!你不让我的人进门,这是对我们的大不敬!”

“我本不敬你们,卡尔达王子。”法师平静地说,“不过别灰心,上一个信使连桥都没让过,所以你还是取得了些进展。”

卡尔达满脸怒容:“你为何对我父亲的传唤置之不理?”

“我有很多事要处理。”巴亚兹举起手中那束花,“你知道,花圈是不会自动扎好的。”

王子并不买账。“我父亲,”他响亮地说,“贝斯奥德,北方之王,命你前往卡莱恩觐见!”他清清嗓子,“他不会……”他剧烈咳嗽起来。

“他不会什么?”巴亚兹问,“说啊,孩子!”

“他命……”王子再次咳嗽,唾沫四溅,仿佛被噎住一般。他把手放到喉头。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命令我,对吗?”巴亚兹皱皱眉,“有本事把伟大的尤文斯从死者的国度带回来。只有他有资格命令我,只有他,没有别人。”法师的眉头皱得更深,罗根禁不住产生了一股想后退的奇怪冲动。“你没有。你父亲也没有,不管他自称什么。”

卡尔达慢慢跪倒在地,扭曲的脸涌上泪水。巴亚兹上下打量他一番。“看你一身丧服,死人了吗?给,”他把花圈扔到王子脖子上挂住,“增添点颜色也许有助你振作精神。告诉你爹,他必须亲自来,我不会浪费时间应酬那帮蠢货和他乳臭未干的儿子。老规矩,我只跟马脑袋谈,不同马屁股说话。听明白了吗,孩子?”卡尔达歪斜着身子,通红的双眼向外突出。第一法师摆摆手。“你可以走了。”

王子急促地呼出一口气,咳嗽着起身,踉踉跄跄走回坐骑,费力地爬上鞍,再没了下马时的优雅。朝大门奔去时,他扭头朝他们恶狠狠一瞥,但由于他的脸红得像挨打的屁股,这一瞥颇为滑稽。罗根意识到自己咧嘴笑着,他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听说你可以跟鬼灵对话。”

罗根猝不及防:“啊?”

“跟鬼灵对话,”巴亚兹摇摇头,“在当代可是罕有的天赋。它们怎么样?”

“什么,鬼灵吗?”

“对。”

“它们越来越少了。”

“很快就会全部沉眠,对吗?魔法正从世界上流失,这是注定的。这么多年来,我的知识在增加,法力却在一点点变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