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苏厄德医生的日记(第2/5页)

戈达明爵士回来了。领事不在,副领事生病了,所以日常工作都是一个职员在处理。这个职员很热心,答应全力帮助我们。

乔纳森·哈克的日记

十月三十日

九点钟的时候,范海辛医生、苏厄德医生和我去拜访麦肯泽和斯坦克夫先生,他们是伦敦哈普古德公司在这里的代理人。伦敦总部按照戈达明爵士在电报中的要求,已经发了电报给他们,要求他们全力帮助我们。他们不但亲切热情,而且还立刻带我们上了停泊在河港中的“凯瑟琳女王”号。在那里我们见到了船长,他的名字叫做汤尼尔森,他对我们讲述了这趟航行中发生的事情。他说,这是他碰到的最顺风顺水的一趟航行。

“兄弟!”他说,“不过我们还是有点害怕,总觉得有了这样的好运气,我们一定还会碰上一些倒霉事,这样才能平衡。从伦敦到黑海的路上一直顺风,就像是魔鬼为了自己的目的,一直在吹着你的风帆。有一阵子我们怕得什么话也不敢说。我们周围没有别的船,没有港口,也没有海岬,一团雾气笼罩着我们,跟着我们走,等到雾散了,我们向四方瞭望,还是什么也看不见。船开过直布罗陀海峡时,我们还一直无法向外发信号,直到到了达达尼尔海峡才行,在达达尼尔我们必须等待过海峡的许可,有了它才能继续开,我们真是什么坏天气都没有碰到。开始我还想收下帆,迎风斜驶,直到雾气散开,后来转念一想,如果魔鬼要我们快点进入黑海,无论我们做什么都阻止不了。而且船开得快一点,对船主也不是什么坏名声,对我们的航程也没什么坏处,那心怀鬼胎的魔鬼还会因为我们没有妨碍他而感谢我们呢。”这番又天真、又狡猾、又迷信、又颇有生意经的话引起了范海辛的兴趣,他说:“我的朋友,魔鬼比有些人想象的更狡猾,他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碰到对手!”听了对恶魔的夸奖,船长并没有生气,他接着说:

“我们开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后,水手们开始抱怨,其中有些罗马尼亚人来求我,要把一只大箱子扔到海里去,这只箱子是一只模样古怪的老头在我们快要从伦敦出发时运上船的。我看见过这些水手盘问那人,见到那人时还竖起两根手指,这是抵挡毒眼的手势。兄弟!这些外国人的迷信真是太荒谬了!我三言两语就打发了他们,但是一团雾包围了我们之后,我觉得他们也许真的知道什么,不过我不敢说一定是那只箱子在作怪。我们就这么一直向前开,那团雾跟了我们五天,我们只有顺着风走,如果魔鬼真的要我们去哪里——他肯定有法子达到目的。如果他停手了,那我们才该好好看看哪里出问题了。确实,我们的航行非常顺利,两天前,早晨的阳光射穿浓雾时,我发现我们已经到了加拉茨对面的河上。罗马尼亚水手疯了似的,要我无论如何都得把那只箱子扔进河里。我抄起一根推杆向他们抡过去,打得他们全都抱头逃下甲板,我叫他们明白,不管什么毒眼不毒眼,都要好好运送船主的财产和货物,不许扔到多瑙河里去。他们已经把那只箱子抬到甲板上,随时准备扔掉,不过因为箱子上标着‘经由瓦尔纳到加拉茨’,我决定还是把它摆在那里,等我们在码头卸货的时候,一并送上岸完事。那天的能见度不高,我们只能先抛锚,到了早上,天气变得很不错,在日出前一个小时,有个人上船来,拿着一份英国来的文件,要提走这只标着‘德拉库拉伯爵收货’的箱子。手续马上就办好了。他有提货的单子,我也很高兴弄走这个鬼东西,因为我也看这玩意儿越来越不舒服。如果魔鬼真在这船上放了什么货物,那就是这箱子了!”

“那个提货的人叫什么名字?”范海辛医生强压着焦急的情绪问道。

“我马上就告诉你!”他答道,一边说一边下到他的舱室,拿出一份收据,上面签的名字是“伊曼纽尔·希德海姆”,地址是伯根大街十六号。这就是船长所知的一切信息,我们谢了他之后就离开了。

我们在希德海姆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他,他是一个亚德非人模样的希伯来人,绵羊似的鼻子,戴着顶土耳其毡帽。他开口就是要钱,我们给了他几个钱后,他就告诉了我们他所知的全部信息。事实很简单,但是很重要。他从伦敦的德·维里先生那里收到一封信,要他如果可能的话,去接收一只由“凯瑟琳女王”号运到加拉茨的箱子,要在日出前去提货,以避开海关。然后他要把这只箱子交给一个叫做彼得罗夫·斯金斯基的人,后者是和这条河上来来往往的斯洛伐克人做生意的。这份工作的报酬是用英镑付的,他已经在多瑙河国际银行将钞票兑换成了黄金。当斯金斯基来找他时,他就把斯金斯基带到船边,把箱子交给了他,以省下搬运费用。这就是他知道的所有信息。

于是我们就去寻找斯金斯基,但是怎么也找不到。一个看来对他漠不关心的邻居说,他两天前就出门了,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这一点得到了他房东的证实,有一个信使把他的钥匙和该付的房租一起交给了房东,房租是用英镑付的,在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一点之间送来的。我们又失去线索了。

当我们正在打听的时候,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来说,在圣彼得教堂的墓地里发现了斯金斯基的尸体,他的喉咙被撕开了,就像是什么野兽咬的。跟我们讲话的人都跑去看热闹,女人们大喊大叫起来:“一个斯洛伐克人杀了他!”我们匆匆走了,免得被牵连进这件事而耽误时间。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还是没得出什么确定的结论。我们都明白箱子已经被运走了,通过水路,或其他什么交通方式,但是我们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大家回到留在旅馆的米娜那里,心情沉重。

当大家聚在一起时,要讨论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再对米娜说一遍这些事情。事情变得很糟糕,而这至少是个机会,虽然也有风险。这样,我算是开始从对她的誓约中解脱了。

米娜·哈克的日记

十月三十日,傍晚

他们全都非常疲倦,情绪低落,在休息之前,什么也不能做。我请求他们都躺上半小时,在这段时间里,我可以用打字机把一切事情记下来。我非常感谢那个发明了便携式打字机的人,还有给我这台打字机的莫里斯先生。如果要我用笔写下这些文字,我会觉得不知所措……

全都写好了,我可怜的爱人,可怜的乔纳森,他一定承受着很大的痛苦,他现在一定是非常痛苦!他躺在沙发上,看起来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几乎要崩溃了。他的眉头紧锁着,脸上满是痛苦。可怜的人,他也许正在思考,我能看出他的脸因为专注思考而皱成一团。噢!如果我能帮上什么忙……我什么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