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苏厄德医生的日记(第2/5页)

“那么我呢?”

声音来自对面的沙发,那种语调让我感到了轻松和欣喜,因为那声音似乎属于昆西·莫里斯。刚开始范海辛似乎有些生气,但是当我喊出“昆西·莫里斯!”并张开双臂跑向他的时候,教授的脸色立刻缓和下来,眼中闪烁着快乐的光芒。

“你怎么来了?”握手的时候我大声喊出来。

“我想是因为阿瑟。”

他递给我一封电报:

“三天没有苏厄德的消息,我很焦虑。但是现在却无法离开,因为父亲的病情仍没有好转。告诉我露西的现状。不要耽误。——霍尔姆伍德。”

“我想我来得正是时候。你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要做什么。”

范海辛冲过来,握住他的手,直望着他的眼睛,说道:

“当一个女人遇到麻烦的时候,一个勇士的鲜血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毫无疑问你是一个男人。恶魔倾尽全力与我们作对,但是上帝却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送来了帮助。”

我们又进行了一次可怕的输血。我实在没有心情再去做详细的记录。露西遭受了一次沉重的打击,这种影响也反应在她身体上,因为虽然有大量的血液输入了她的血管,她的身体却不像从前那样反应良好。看来要让露西重新活过来,还有一段艰苦的路要走。但是露西的心肺功能恢复良好。范海辛给她注射了一针吗啡,就像以前一样,这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她的昏厥转变为深沉的睡眠。我陪着昆西·莫里斯下楼,留下教授陪着露西。我让一个女仆给那个一直等在门外的车夫付清了车钱。喝了一杯酒之后我让昆西躺下来,并告诉厨子准备好早饭。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回到露西现在所在的房间。当我轻轻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范海辛手里正拿着一两张纸在阅读,一只手撑着额头坐在那里沉思。在他脸上有一种疑问被解答了的满意神情。他将纸递给我,只说道:“这是我们抬露西去浴室时从她胸口掉出来的。”

读完之后,我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教授,过了一会儿才问:“以上帝的名义,这是什么意思?她曾经,或现在,是疯子吗?否则她正面对着怎样的恐惧啊?”我一头雾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范海辛伸出手,拿过那张纸,说道:

“现在不要为此而烦恼。暂时忘了它。时机到了,你自然就会明白,但是那是以后的事了。那么你现在过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呢?”他的话提醒了我,我立刻回到了现实。

“我来这里是为了谈谈有关死亡证明的事情。如果我们不能恰当地处理这件事,就必然会引起人们的猜疑,我们就不得不拿出这张纸。我希望我们不会面临审问,因为这会伤害可怜的露西。我知道,你知道,甚至其他照顾过她的医生也知道,韦斯特拉夫人有心脏病,所以我们可以证明她死于心脏病。我们立刻来填死亡证明吧,我会亲自把它交给登记官,并交到殡仪馆。”

“好的,我的朋友约翰!想得很周到!如果说露西小姐因为她的敌人而感到痛苦,那么她至少会因为热爱她的朋友而感到一点点幸福。一个、两个、三个,都为她奉献了自己的鲜血,另外还有一个老人。是的,我知道,约翰,我不是瞎子!我因此更加敬爱你!现在就去吧!”

我在大厅里遇到了昆西·莫里斯,递给他一封给阿瑟的电报,告诉他韦斯特拉夫人已经去世了,露西还在病着,但是现在已经开始好转了,我和范海辛会一直陪着她。我告诉他我要去哪里,他让我赶快去,但是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他对我说道:

“你回来的时候,杰克,我们两个人可以单独谈一谈吗?”我点头同意之后就出去了。登记进行得很顺利,我也和当地的殡仪官商量好了,他会在晚上过来量棺材的尺寸以及商讨其他一些相关事宜。

我回来的时候,昆西正等着我。我告诉他看过露西之后就会立刻来见他,然后就上楼去了。她仍然在沉睡着,教授也似乎在她身边没有移动过。看着教授把手指放到嘴唇上,我知道他既希望露西能快点醒过来,又怕惊扰了她。所以我又下楼去找昆西,把他带到早餐厅里。餐厅的窗帘还没有被放下来,所以比起其他的房间,似乎色调欢快了一些,或者说没有那么沉重。房子里就我们两个人,他对我说:

“杰克·苏厄德,我从来不想逞能,但是这不是普通的事情。你知道我深爱着那个女孩,甚至想过要娶她;虽然这些已经全都过去了,我仍然禁不住为她感到忧虑和担心。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昨天你们两个进入房间的时候,那个荷兰人——我能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好的老头——说你们必须再进行一次输血,而你和他都已经筋疲力尽了。我知道你们这些医生想要私下讨论一些事情,而我并不想打听你们的私事。可是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事了,无论如何,我已经被卷进来了。不是吗?”

“确实如此。”我说道。

“我想你和范海辛都已经像我今天一样献过血了,不是吗?”

“是的。”

“我想阿瑟也献过血了。我四天前在他家里看到他的时候,他看起来很奇怪。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憔悴得这么快,除了在潘帕斯草原。我在那里养了一匹母马并且喜欢在晚上去放马吃草。一天晚上,一只大蝙蝠——人们都叫它们吸血鬼——袭击了那匹母马,它的喉咙和血管都被撕开了,由于大量失血而无法站起来,所以我不得不用一颗子弹结果了它。杰克,如果你信任我的话,请告诉我,阿瑟是第一个吧?”他说话的时候显得非常焦急。他正在为心爱的女人担惊受怕,对具体情况的一无所知更加深了他的痛苦。他的心正在流血,他拿出了一个男人所有的勇气来保证自己会坚强地面对困难。我在回答之前沉默了一刻,因为我知道不能透露范海辛千叮万嘱要保守的秘密,但是他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也猜到了这么多,我没有理由不回答他的问题,所以我只好以相同的语句回答:

“是的。”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多长时间了?”

“大概十天了。”

“十天!那么我猜,杰克·苏厄德,我们都深爱的那个可怜女孩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吸收了四个强壮男人的献血。她的身体不可能承受这么多鲜活的血液。”接着,他靠近我,几乎是耳语地对我说:“那么结果是什么?”

我摇了摇头,说道:“这就是症结所在。范海辛已经快发疯了,我也江郎才尽了。我甚至连猜想都不会了。总是有一些出乎意料的小事情让我们对露西的悉心照料化为泡影。但是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了。我们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她好转——或者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