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恶战天惊牌(第4/8页)

  “好眼力,好耳力,只凭外观和使用时的声响,就判断出我这是加了‘百回扣’的‘石破天惊’。其实你的‘渭水竿’更厉害,只是你未展示它的真正威力。”那道人打扮的汉子回赞道。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出,他刚才是由“渭水竿”认出齐君元也是离恨谷刺客的。认出之后他本来已经准备出面阻止双方冲突,但才说出“等等”,就遭到哑巴的连续攻击,之后再无暇说出半个字来。

  “你应该是技出妙成阁的谷客,但所学技艺已达谷生境界,很难得呀。”齐君元再赞一句。

  “不,这一点你却说错了。我是谷生而不是谷客,姓裴名盛,隐号‘锐凿’,伏波于川东毛林寨。最近接到‘露芒笺’,让东行至楚地古马岭,等候行芒召唤。”裴盛纠正了齐君元的判断。

  裴盛的这种说法让齐君元心中满是怀疑,因为他在离恨谷妙成阁从没有见过这个裴盛。也就在此时,齐君元发现裴盛的那对简板缩短了。大部分没入衣袖之中,只余下半尺左右,应该是某种装置将其收了进去。再仔细看,发现裴盛根本就没有左手,左臂秃秃齐腕而断。是以特别装置将钢制的简板安装在左臂上,然后利用小臂的扭转和手肘的伸曲来实现伸缩和开合。也就是说,这简板替代了他左手的功能,但并非完全替代,只相当于直直不能曲折的两根手指。裴盛以道人打扮出刺活,其意正是想以长袖道袍来掩藏这种装置。

  看到了断臂,齐君元知道裴盛应该没有说谎,他的确可能是谷生。只是像这种原先就身体存在缺陷或者在行动中身体受损的谷生是不能留在离恨谷中的,只能安排其伏波于其他地方静候指令,就和哑巴的情况一样。

  “你又是如何认定是我放的火球?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用钩子扣住我?”唐三娘很有些不服气。

  “这样大一个火球,要想从不问源馆那些高手身后发出,之前又不被他们发现,距离肯定拉开很远。而当时在那荒郊野外,能发出这样大火球的现成工具只有你的扁担。扁担横搁合适位置,一头挂绳兜系火球,另外一头挂绳下拉,火球就可以被远远抛出。这和攻城抛石车的道理是一样的。”齐君元分析得一点没错,因为这类技巧正好是在他最擅长的专业范围内。而唐三娘能这样使用,肯定是她在求技、求释恨时,学过一些工器属的技艺。

  “只有这点吗?”唐三娘又问。

  “当然不止。就你这白肤嫰颜的模样,试问有哪个走街串巷卖面食的挑担娘子可以长成这样的?还有火场中焦尸遍地,形态恐怖,但是你却在深夜之中独自挑担进入且毫无惧色。如果是一般的挑担娘子早就吓得屁滚尿流,担子一扔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另外,还有一个细节,一般挑担子卖面食的都会将料箱放在身前,火炉放在身后。这是怕火炉在前面会碰烫到过路人,也是因为火炉的烟灰是随着行走方向往后飞扬的,放在前面,挑担人会被熏呛。而你不同,这是因为你的炉子有其他作用。”

  “就你刚才所说,似乎除了工器属技艺外,还兼修过玄计属、行毒属的技艺。”唐三娘也非易与之辈,从齐君元几句话里便掏出些他的底料来。

  “先别管我学的什么,说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怎么就将我们当做刺标了。”

  “是这样,我是在古马岭遇到那敲渔鼓的,他当时在我摊子上吃面,摆出了‘望海寻’的暗号,于是我们相认聚到一起。但我也和他一样,是在等过芒召唤。”唐三娘话说得很爽快,想都不用想,好像是排练过好多遍的一样。

  齐君元微微皱了下眉头说道:“但你们俩都没等到。”

  他觉得应该是这样的情况,否则不会只这两人出现,应该有个谷里委派的主持者才对。另外,就是他们在实施行动之后并没有自己的主张,自己说走他们两个也就跟着一起走。

  “不,等到了,但我们都没有看清面容。那人只留下一个代主的蜂符(入水蜂形状的符牌,证明是谷主亲令)和一张乱明章(离恨谷用暗语详细布置如何行动的信件)。”唐三娘回答道。

  “乱明章是让你们对我们下迷药?”秦笙笙再不说话可能就要被憋炸了。

  “不,是让我们抢人、救人。”这次是裴盛抢先回答了秦笙笙。

  “你们就这样救人的,要不是围住我们的那些人恰好突然有紧要的事早跑了些,我们还不都死在火场里了。”秦笙笙满腔的愤怒,她发现离恨谷的谷生、谷客竟然还有比自己更加白标的白标。

  “乱明章的确是让我们救人,但不是救你们。乱明章中根本没有提到此处还有谷里的行芒,只是让我们来救她。”唐三娘说着话一指那个疯女子。

  大家一下都惊奇了,离恨谷怎么会救一个疯女子的,难道她身上藏有什么秘密吗?

  “不对,不对,也不一定是她。”裴盛赶紧纠正唐三娘所说。“你怎么就知道是这女子的?”裴盛纠正完后扭头质问唐三娘。

  “除了这女子,这里还有一个倪家人吗?”三娘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那里不还有很多死人吗?万一我们要救的人已经死掉了呢?”裴盛也坚持自己的观点。

  齐君元真的有些气不动了,这两个人竟然连自己要救的是什么人都没搞清,就又是迷药、火球、又是飞猿笼地出手了。然后一个莫名其妙将自己的几个同伴放倒,一个迫不得已和哑巴大战一场,完全像是在瞎胡闹嘛。不过齐君元怒念未动就又平静下来,念头一转便觉出不对了。唐三娘被自己制住时表现出的放松和老练,说明她是个久走江湖的老手,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低级错误?那么这两个人的一唱一和会不会只是在演戏给自己看,其实是要掩饰真实的目的?

  “你们要救的到底是什么人?我也是来找人的,说不定你们说了我还认识?”范啸天眨巴着眼睛,神情怯怯地问一句。

  “我们要找倪大丫。现在上德塬人都死光了,不是这丫头还会是谁?”唐三娘有些气哼哼地指着疯女子。

  “啊!你们也是来找倪大丫的?我也是呀!那天我都快到呼壶里了,偏偏此时有谷里灰鹞带给我乱明章和一个羊皮囊。乱明章是要我今天天黑之前务必将羊皮囊交给上德塬南边路口第四家的倪大丫。”范啸天眼睛越眨越快,这是他感到迷惑不解时的表情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