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含笑指秋山 郎情万千(第5/9页)

穷和尚摇头道:“我们虽不知道用途,可是那几个海盗却为它丧了命,足见此物大有珍奇处。”

韦光略略一顿道:“我们在此打扰了很久,留之为酬也不为过。”

穷和尚笑道:“我替他制服了狄一帆,救了他的性命,这报酬已经够大了。”

韦光不禁语塞,只得道:“这原是师兄得来之物,师兄当然有权处置。”

不想穷和尚听了,反而将明母丹放了下来道:“不行!这玩意虽是由贫僧取得,却已送给了公子,所有之权,自然属于公子,公子一定要留下,贫僧当得从命。”

韦光懒得为这些小事再罗嗦,匆匆催促道:“那就快走吧!”

穷和尚捧着明母丹,一副欲舍不忍之状,可是他的眼中,却闪过一丝谲异的笑容。

韦光忍不住又催道:“师兄若是真舍不得,将它带着也行!”

穷和尚故意又挨了半天,然后才道:“留下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之何用,还是留下吧!”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草门忽地推开,采薇翁披着蓑衣,一身水淋淋的,进入室内瞧见二人的情形,微微色变道:“外面风雨很大,二位还是不要出去吧!”

语下还当做他们要出去走走,韦光只得硬着头皮道:“前辈来得正好,在下等正想告辞……”

采薇翁神色一变道:“告辞?韦世兄神功尚未全复,何以匆遽言去?”

韦光尴尬地道:“多谢前辈多日操心,在下此刻己感觉好得多了……”

采薇翁急道:“好得多不是全好了,世兄要走也无须急在一两天,老夫今日特别冒雨前往替世兄配药,至迟不超过三天,世见不但可以痊愈,甚且还可以超出从前许多。”

韦光朝他手中的药瓶望了一眼道:“不必了,在下目前的功力已超出往日良多,前辈这些药物得之不易,还是留作其他用途吧!”

采薇翁拿着药瓶的手,经他一瞥之后,本能地起了一阵颤抖,支吾着道:“二位此刻走也无用,老夫因为想不到二位去意这么急,日前已将尊舟遣走,浩浩重洋,轻舟难渡,何况更兼风雨连天……”

穷和尚轻咳一声道:“这个倒不劳老丈费心,贫僧将狄一帆送到海边时,曾嘱他将船停在霹雳湾相候,以他船上那批海盗水手,这种天行船倒非难事。”

采薇翁失声道:“霹雳湾?难怪我找不到他的行踪。”

穷和尚笑着反问道:“老夫又寻他做什么?”

采薇翁发觉自己不慎失口,连忙解释道:“这……这家伙心地阴险,老夫始终无法放得下心,是以借到海边之便,随口探听一下他离去没有。”

穷和尚笑道:“老夫无须再为他担心了,狄一帆已由贫僧散去功力,不足为害,而且他立意改过迁善,若非贫僧要求,他早已走了。”

采薇翁怨毒地望了他一眼,干笑着问道:“大师父留下他干什么?”

穷和尚哈哈大笑道:“贫僧一辈子没坐过海盗船,完全是一番好奇而已。”

采清翁的眼中流露着一片无法形容的神色,最后才黯然一叹道:“二位执意要行,老夫也是没有办法,但此刻风雨正急,二位不妨稍待片刻,等风雨略住,再走亦是不晚。”

韦光摇头道:“多谢前辈了,在下此刻归心如箭,这风雨看样子也不是短时所能停歇的。”

采薇翁换了一副神态笑道:“世兄岂不闻疾风骤雨,纵无经宵达旦,老夫此处难得有人前来,二位住了十几日,也算是一种缘分,古人说最难风雨故人来,现在老夫更改一字,最难风雨故人行,无论如何,老夫也要与二位小饮数杯,略志缘分!”

韦光正要推辞,采薇翁又接着道:“老夫潜居此地,曾私酿了一缸醉仙露,那是采百花之精蜜制而成,一直深藏在地下,十几年来,也未曾舍得饮用,今日为招待二位,决意开缸以尽薄忱!””

穷和尚一听有好酒,不禁动了心,张着口道:“那醉仙露却不逊于仙府美酿!”

语毕忽然闻到穷和尚口中的酒气,忙又歉然笑道:“对不起!老夫只顾夸耀酒好,唐突了大师父了。”

穷和尚一陋嘴唇道:“没关系!和尚只要有好酒吃,挨几句骂也算不了什么?”

韦光一皱眉头,穷和尚已察知其意,龇牙一笑道:“公子爷,主人盛情难却,我们不妨打扰一下,好在为时无多,和尚担保绝对不会耽误您的行程。”

韦光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采薇翁看出他们已有允意,连忙脱下蓑衣,将草堂中桌椅安好,先取出一些风干的腊味,然后拿出一柄锄头,韦光见状问道:“前辈的酒藏在哪里?”

采薇翁笑道:“就在这屋角地下。”

韦光起先还怕他在酒中弄鬼,听说酒就藏在此地,心想我眼睛看着你,大概不怕你玩花样了吧!采狂翁果然直到屋角之处,用锄头掘下两尺许,起出一个青瓷小缸来,捧在手中道:“这酒窖藏十数年,当时还是满满的,现在只怕仅剩下一半了!”

穷和尚兴奋地大笑道:“越陈越香,越少越醇!和尚今天可是口福不浅!”

采薇翁微微一笑,又进:“大师父不愧是酒中佳士,若非遇上你这种识客,老夫真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说着打开瓷缸封盖,果然一阵酒香四溢,缸中盛着一半青色流液,微微有些浓度,像是米汤一般,穷和尚被引得挺水直滴,连连叫道:“好酒!好酒!老丈快点赐杯吧!和尚的酒虫快爬出来了!”

采薇翁笑着倒三碗,分别坐下,端起酒碗道:“请!荒居无物款客,老夫先干为敬了!”

说着举碗喝了下去,穷和尚也抢着干了下去,韦光见采薇翁自己喝了,这才端碗近唇,抿了一口,酒味果然香醇无比,入喉滑润,直透内脏,觉得生平的确未曾尝过此等美酒,穷和尚则击桌狂呼道:“妙!妙极了,妙不可言!和尚就是现在死了也再无遗憾……”

采薇翁笑着又替他倒了一碗,看着韦光道:“世兄怎不多喝一点?”

韦光微疚道:“在下酒量太窄,实在不敢像前辈那般豪饮。”

采薇翁笑着道:“这倒难怪世兄!世兄不善饮,这酒是太浓一点,应该用淡酒冲开来喝的。”

说着起身又取了一个瓷瓶,韦光认得这是平常盛酒用的,遂由他往碗中斟了下来,将酒冲淡了,将碗斟满了。

采薇翁似乎有意地要去除韦光心中疑念,眷自己只斟了半碗酒,也用瓷瓶中的淡酒冲开,含笑道:“老夫斗勺之量,也不敢与大师父沧海相较,陪着世兄喝淡酒吧!”

说着又干了一大口,穷和尚则口到碗干,酒滴在腮上直流,他也顾不得去擦,只是频频地斟着,韦光这时已放下心来,再者酒味奇佳,也喝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