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韶意惟寄三两语 郎情尽在不言中(第6/9页)

“明远!希望你能安全地回来,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相迎分道远,直到长风沙……否则,我只有追随你到泉下了。”

这声音太熟悉了,不待分辨,就能确定是杜素琼的声音。

这声音也唤起他的迷悯,立刻他意识到身在何处。

毫无犹豫地屈肘,吐掌!

“轰!”

一道红蒙蒙的光华直朝萧湄的身上涌去。

“轰!轰!轰!”

无数光华向四周涌去。

“太阳神抓”发出至刚无匹的威力。

四周的情势立刻改变了。

黑暗全消,断壁残垣中映进了白雪的光芒。

这铁青色使他悚然心惊,少林的涤尘大师就是死于这上面。

那是中人无救的腐尸阴毒。

韦明远深呼一口气,却禁不住心中猛烈的跳动,只有毫未之差,他就会与涤尘大师一般地死去。

文抄侯衣衫狼狈地站在不远之处,脸上是一片从容,却也掩不住惊奇与失望。

寂然良久,他才寒着嗓子道:“韦明远!算你命长,我简直难以相信你能及时醒觉……”

韦明远的脸上泛起怒色,沉声叫道:“文抄侯!你太卑鄙了,居然用这种恶毒的方法来对付我,要不是……”

说到这儿,他自己也怔住了。

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何以杜素琼的声音会在那时出现在耳际。

文抄侯瞪着他,希望他能说出那答案,可是韦明远只道:“要不是我命不该绝,我险些就中了你的毒计。”

文抄侯仍是盯着他道:“姓韦的!告诉我,你究竟用什么方法躲过我九阴迷神大法?”

韦明远沉吟了一下道:“我什么方法也没用,只是突然地警觉过来,如若你一定想知道,只能算是天意了,天意使你这种邪道毒计不逞。”

文抄侯摇首道:“我不信,先前那具行路的枯骨,已能将你的心志迷惑了一点,后来……”

韦明远点头道:“不错!你这种方法果然厉害,那两具枯骨的谈话的确使我失去了戒意,自然而然地进入你所布置的情境,只是后来我何以惊醒,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所以我说是天意,我从不说谎,这一点你该相信。”

文抄侯大喝一声,口中鲜血直吐,使他的脸色更为苍白,猛然地扑了过来,两只枯瘦的长臂,直朝他的面上抓去。

韦明远左手一格,右手由肘下翻出

“咚”

一掌印实在胸膛上,不过未用全力,只打得文抄侯跌倒在地上,口中鲜血不住地又往外吐。

韦明远走上去,屈指在他肋下一点,这一指并非杀他,却是替他止住了胸间翻腾的气血。

文抄侯咳了一阵,将口中的残血吐出,厉声道:“姓韦的!你为什么不杀我?”

韦明远凛然道:“以前我能放过你,现在自然也不杀你。”

文抄侯叫道:“你现在不杀我必有后悔之时,将来我必不饶你。”

韦明远朗然一笑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谈,不过我不会后悔,即使你将来杀死我,我也不会后悔今日放过你之举。”

文抄侯在地上爬起来,切齿道:“姓韦的,你不必故意市恩,有朝一日你落在我手中,我绝不会学你这种虚情假意的大方……”

韦明远仍是含笑道:“我不管你如何想法,不过我不杀你绝不是为了市思。”

文抄侯一怔道:“那为什么?”

韦明远庄然道:“我厌透了厮杀,从前我杀过许多人,除了白冲天及我的杀父仇人之外,没有一次出手是我本愿的,所以我能放手时,我尽量控制我自己。”

文抄侯呆了一下,一言不发,回头就走。

韦明远听任他离去,毫无一丝阻拦之意。

文抄侯走出十几步又回头说道:“假若你能闯过以后的三关,则一年之后丈人峰头,你会多一个敌手。”

韦明远点头道:“很好,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文抄侯道:“什么要求?”

韦明远庄容道:“那时我们若有缘再会,我希望彼此以真实功夫决胜负,别再指使那些冥中枯骨,扰得他们死后犹不得安宁。”

文抄侯略作思量才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韦明远朝他一拱手道:“谢谢你了,但愿后会有期。”

文抄侯头也不回,踏着地上的碎瓦走了。

直等他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韦明远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对眼前的残象略一寻视,才大踏步朝一条路前进。

第二关是百兽岗,对于兽神谷飞,他有着由衷的厌恶如仇,当然也最痛恨这种败类,曾经有两次的机会可以杀他,可是他都放弃了。

一个人在路上默默地前进是很快的,没有多久,他就爬上了一座岗。

这应该是百兽岗,可是却听不到兽群的咆哮。

而且也不见谷飞的踪影。

在岗上等了一下,仍是毫无声息,他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对着岗下为雪所覆盖的树林,提足了气,朗声道:“韦明远遵约来此。”

声若鸣钟,震得枝上的积雪不住下落,可是林中仍是悄悄没回音。

韦明远心中有些奇怪,遂顺着山径,向林中走去。

前行不远,只见地下一泓鲜血,触目殷红,血旁横着一对死狼尸。

狼尸俱是齐胸至尻,为人用利器剖开,肠腑流在地上,血腥刺鼻,可是那心脏还在跳动,可见为时不久。

很明显已有人先他而入,这人也是与谷飞作对的。

“这人是谁呢?可不可能是杜素琼等人去而复返……”

他心中揣摸着一切的可能,慢慢的再往前去……

韦明远的脚步略为踌躇了一下,接着又继续地前进。

沿途都充满着兽尸,有虎豹,有猩猿,不过最多的是狼。

这些猛兽的死法俱都一样,齐胸至尻,为利器所剖,而且都为时不久。

韦明远一面在诧异谷飞豢养之丰,一面也在诧异这下手的人的功力之深。

现在他已确定不是杜素琼等人所为,因为这种杀兽的手法利落,认部位之准确,同来五人中,无一能达此境界,甚至于连他自己也不一定辨得到。

一面心中狐疑,一面也有点替那些野兽们悲哀,它们的禀性虽然凶残,到底也是一条生命,只为了受躯于凶人,落得如此惨死,同时也隐隐觉得那下手之人心肠过于狠毒一点。

走着,走着,忽然一片短岗阻路,隐隐可闻人声。

韦明远立刻快步窜到大石之后藏起,谛耳细听,他原无意隐蔽自己,只是想先行知道一下对方是谁而已。

声音更为清楚了,那沙哑的喉咙,一听就知道是发自谷飞的,他语音中带着愤怒的腔调,悻悻地道:“台端也太不够意思了,我们过去虽然不太愉快,可是阁下既有意与天香结盟,咱们应该是同一阵线,台端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来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