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金光赫地宫(第4/5页)

整方玉玺精光内蕴,晶莹温润,那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立刻盖过了殿中的所有珍宝。“这……这是秦始皇传国玺!”一时间,赵长安连气都不敢喘了,只恐自己的呼吸会玷污了这方至贵至重之宝。娘方才说的没错,它的确是这世上唯一的、真正的、至高无上的宝物!尹梅意眼中是与儿子一样敬畏慑服的神情:“谁拥有这七方玉玺,谁就是这天下的主人,我大宋名正言顺的国君。可就连这样,先帝都还嫌不够,又为赵裕仁备下了这个。”她揭开秦始皇传国玺旁的那只宝盝,从中取出了一样物事。赵长安侧目一看,是一幅圣旨,上只写了简短的数行字:

礼天隆运定极英明显武恭宣承至仁纯孝皇帝隆兴十八年上谕:

持此谕者,即为我大宋嗣皇帝。无论何时,持此谕者,即可承袭我大宋皇帝位,继承大统。钦此!

只瞟了一眼,赵长安目光就又凝注在秦始皇传国玺上,他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欣赏,良久,才恋恋不舍地将它放回盂中,盖好,覆上黄绫。

“娘,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传世玉章的宝藏竟是在长生殿底下?传世玉章所暗指的,就是这七方宝玺吗?还有,当年先帝是想让父王做皇帝,所以才特意备下了那道圣旨的?”

尹梅意目注虚空,神色怅惘:“这些话要细说起来,有二十七年了。二十七年前,娘跟赵裕仁大婚没多久,一天夜里,他酩酊大醉地来到嘉年殿,又哭又笑,说了很多的话。看得出,那些话,在平日里,就是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一个字,可那天夜里,他却一股脑儿地全在娘面前,这个世上最伤不了他的弱女子面前倒出来了。”

“你这个贱货,少……跟本王,老是这么一副……死样活气,一万个……瞧不起本王的样子!你知不知道?老……老东西……已经病重,哈哈哈……马上……就要晏驾归西了。等这个老不死的……一蹬腿咽气,本王马上就……就登基称帝。装了将近十年的孙子,本王……才总算是要熬出头来了。你别翻白眼,不……信,是不是?好!你……过来,本王有一样,不,是八样好东西给你瞧……瞧。你看了就知道,本王有没有在说大话。想当皇后,何必……一定要找赵嘉德?本王也一样……能让你当皇后。嘿嘿嘿,到时候……给赵嘉德瞧瞧,他……他的女人,却是本王,不,朕的皇后……”

“他粗野地把娘拽到长生殿,然后掏出玉佩,打开了那五扇门,让娘看见了这一殿的宝藏和这七方玉玺。后来,他又前言不搭后语,颠三倒四地说了许多的话。原来,他和先帝两年前就谋划要废了嘉德,好让他这个先帝的第四子——宸王当皇太子。因他善于矫饰,时时装得忠厚仁德,敬慎勤谨,先帝对他宠爱有加,又因先帝清楚当一时身为太子的嘉德聪慧睿智,心思敏锐,恐有朝一日自己驾崩后,赵裕仁制不住他,是以父子二人合谋,密建了这座宝殿。因工程浩大,为掩人耳目,就在长生殿一侧又建盖嘉年殿,虚张声势,说宸王宫大兴土木,是要为将来大婚后的宸王后准备居所。”

“宝殿和嘉年殿同时完工,之后,先帝把全天下的财富、武功秘籍及七方玉玺都搬运到这儿来,再颁下这道秘旨。这样一来,无论财富、武功、权力、名义,赵裕仁都铁定地可以当皇帝了!而这块美意延年玉佩,”尹梅意凄苦地笑,“和另一块玉佩,就是开启宝殿的钥匙!”

赵长安却说:“可只要能找到入口,即使没有美意延年玉佩,还不是一样能弄开那五扇门,硬闯进来?”

“不,没人能找得到宝殿的入口。当年先帝和赵裕仁杀绝了所有知晓内情的人。而且,就算能找到入口,没有美意延年和另一块玉佩,不知晓启门的法子,也无济于事。年儿,你莫看刚才你和娘轻轻松松地就进来了,事实上,来的这一路上,一共装了三十六道暗门机关,若没有那两块玉佩,你在才撬第一道门时,那些暗门机关就会发动,擅闯地道的人,全都在劫难逃。而就算你九死一生,攻破了外面的四扇门,但当你在破第五扇,也就是最后这扇黄金门时,宝殿四壁安放的几十万斤威力极强的火药就会爆炸,头顶上的整座长生殿就会坍塌下来。而这个宝殿,其实是深处太液池湖底,而太液池又有暗河与城外的河流相通,到时殿壁内陷,上万顷湖水灌进来,硬闯宝殿的人无论有多少,武功有多么高强,都会于顷刻间死于非命。而这座宝殿和这七方玉玺,也就会被埋葬地底,永无重见天日的机会了。”赵长安打了个寒战:“娘,我们走吧,永远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什么富可敌国的财富,什么天下第一的武功,什么钦此钦尊的皇位,都是些令人痛苦发狂、天良丧尽的罪恶渊薮,孩儿只想陪着娘,找一个幽静无人的去处,悠闲平淡地度过一生。”

“孩儿说得是!”尹梅意欣慰地笑了,“咱娘儿俩总算也盼到了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一天。只是……”说到这儿,她面色沉黯。赵长安明白她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心中一酸:“娘,我们走吧。这里太闷,待长了,对您的身子不好。”

于是二人跨出大殿,见那盏灯中的烛火已熄灭了,赵长安返身入殿,寻了颗夜明珠照路,循地道而上,依次关闭了五道门。等望着那块大青石板缓缓合拢,掩住了洞口,他将锦毡铺回原处,放好椅子,又将《千里江山图》挂上。看看一切恢复原样,他对母亲道:“娘,您好好歇一觉吧。等天一亮,孩儿就陪您走。”

尹梅意却摇头:“能走得了吗?”

赵长安安慰她:“娘放心,孩儿都已经安排好了,外头有人接应,肯定走得了!”

尹梅意踌躇了一下:“既然孩儿这么有把握,我们不如……带上皇上一道走?”赵长安一怔,不好明告诉她:自己这个离京的计划,第一个要瞒住的就是皇帝。且他身为一国之君,又怎可能像自己二人一般,抛弃了江山社稷说走就走?

尹梅意话方出口,便察觉自己的这个念头太匪夷所思,叹了一声:“算了,这都是命!”望了望殿外那弯凄冷的下弦月,“这一走,这一世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时眼中满滋怅惘忧伤。赵长安不忍再看,为她披上一袭袷褂:“娘,您睡一会儿吧,孩儿在中殿坐一坐。”

“不!”尹梅意握住爱子的手,“娘睡不着,你陪娘说说话吧。”

“好!反正现在已快三更,再过一会儿,天也就亮了。”赵长安依偎母亲坐下,“娘,您喜欢它吗?要喜欢,孩儿就把它带走。”他见母亲痴痴地望着桌上那颗刚才自己从天子之城中拿出来,正放射着熠熠光华的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