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往事今又见(第3/5页)

晏荷影用力摇头,双泪迸流:“不,我不信!你们都在撒谎,你们都要害他!尹郎他那么好的人,又怎么会骗我?”双眼充血,状若疯狂。晏天良大是心疼,忙疾点她的睡穴,待她软倒在自己怀中后,让马素华扶她下去歇息。

待马素华与三名丫环搀扶晏荷影离去,晏天良回头,心中惭愧,不敢平视法空:“大师,现下可怎么办呢?老夫这心里乱得很。”何止是他,这堂中众人,谁的心里又不是一团乱麻?

“晏伯伯,法空大师,各位前辈,恕晚辈冒昧,晚辈倒有个计较。”晏天良精神一振,催促宁致远快说。

“其实法子很简单,只要找到尹延年,自然也就找回传世玉章了。”听他一说,众人均感惭愧: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自己竟会想不到?真正是关心则乱了。堂中众人都是老谋深算的老江湖了,只三言两语便议定了寻找尹延年的章程。

正当众人要四散回房之时,却见宁致远向法空庄容拱手道:“晚辈还有一件事,要恳请大师允准。”

“宁施主无须多礼,有什么事,只须吩咐老衲一声便成了。”

“晚辈何德何能,敢吩咐大师?刚才大师说传世玉章竟是要交与四海会?恕晚辈冒昧,求大师收回成命,我四海会无论如何也不敢要那传世玉章,等它被找回来之后,还望请大师把它送还少林寺。”

一听他这话,非但法空,堂中的所有人等都大觉意外。法空不解:“宁施主,这老衲就想不明白了,怎么你不收下这本来就是你四海会的东西?”

宁致远正色道:“大师,非是我四海会不识抬举,实在是这传世玉章太过珍贵,俗云,宝璧无罪,怀璧其罪。我四海会自问德浅福薄,实在不敢收下它。”

法空皱眉道:“可它是你四海会的,这游少施主在信中已经写得明明白白的了。且十八年前,净一师伯圆寂前,告诉老衲的也是宁施主你四海会的‘四、泰’呀!”

宁致远还要推拒,晏天良看二人一个坚决要给,一个就是不受,忙打圆场:“大师、致远,二位不如听老夫一言如何?现下玉章还没找回来,我们在这儿先就为它的归属争执起来,未免也太早了些吧?不如等把它找回来之后,二位再作商议如何?”

二人俱觉有理,遂道:“好吧,就如此办吧。”

而本欲来分一杯羹的平夫人、卫三观、陆擎天见传世玉章既不在晏府,且法空已挑明了它本是四海会的囊中物,想自家势单力薄,有何本事敢去跟那天下第一大帮争?算了,算了,还是死了这条称霸天下的雄心吧。三人均觉好没意思,便即拱手告辞,而晏天良心烦意乱,也无心留客,虚虚应酬了两句,就任由三人自去了。

初秋时节,午后,海宁城外的码头上各色货物堆积如山,人来车往,装船卸货,极是繁忙。

货物堆中,踌躇满志地挤出来一个大胖子。他喘着粗气,挪动着笨重的身体,向码头右侧的一座二层高楼行去,明媚的艳阳下,楼口招牌上的“汇义丰”三个大字闪闪发光。大胖子到了楼前,径直上阶,便往里走,却被一汉子迎头拦住了:“喂喂,这位大爷,敢问您找谁?”

“找你家海大掌柜。”

汉子抱拳道:“对不住,大爷,今天我家大掌柜的不见客。”大胖子一愣,微感不快:“我是财盛行的侯富贵,现在手上有二十船货要运去胡刹国,要雇你们的海船,价码好说。”

汉子又拱了拱手:“原来是侯大老板有大生意要照顾我们。要在平时,这么好的买卖往哪儿找去,可今天我们汇义丰有贵客来,大掌柜的昨天就吩咐过了,今天汇义丰歇业。侯大老板还是找别家船行去吧。”

侯富贵还要再说,这时大路上传来隆隆的车轮声和繁响的马蹄声,几个早守在路旁的青年齐声欢呼:“来了,来了!”其中一人忙跑进楼去报信,立刻便有一大群人自内匆匆迎了出来。

领头老者双目炯炯有神,一看便知是个极精明厉害的人物,众人才到楼门口,那马上、车中的人都已站在地上等候了。

老者目光一扫,迎向一长身玉立的蓝衫青年,抱拳施礼:“海宁分会堂主海中英拜见少掌门。”宁致远微笑还礼,众人寒暄着,到中堂落座。宁致远道:“海老伯,我来引见一下,这位是姑苏晏府的晏老前辈,这位是晏四侠晏四哥,这位是……嗯,”手指一秀美得令众弟子不敢正视的少年书生,“晏五侠晏五弟。”

海中英想:晏财神只有四个儿子,这事是个人都知道,怎么今儿个又冒出来个晏五侠?心念电转,马上明白了。当下含笑拱手,一一寒暄道乏,周旋已罢,告知宁致远,他吩咐要查的事,会中弟子已去办了,估计当晚就会有结果,宁致远等人一路过来,想必早就累了,不如先歇息一下,等吃过晚饭以后再议正事。

宁致远微笑道:“父亲常跟我说起,海老伯特别能干,又会照料会中的大小弟兄,海宁分会在您手里搞得风生水起,十分红火。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海中英双眼发亮:“属下人会也有三十年了,自问还对得起会中的大小弟兄,今天能得老掌门的这一句话,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晏家父子对视一眼,心中均对宁致远非常欣赏:他年纪虽轻,但说话做事、待人接物得体周到。姑苏晏府能有这么一个乘龙佳婿,真正是一大幸事。

那晚在姑苏雪姿堂中,晏天良与法空、宁致远聚头商议,都认为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尹延年。既然尹延年、晏荷影从荒岛回来,是在川头上的岸,而海宁就在川头左近,那去四海会海宁分会查查,兴许就能觅到什么线索。而宁致远既为四海会的掌门,又是晏府未来的女婿,丈人家的事,也就是女婿的事,故而他陪着晏天良等人一同前来海宁。

海中英又道,他昨儿个一早还派人去找晏云孝,可能今晚晏云孝就能赶到这儿。话音方落,堂外便有人朗声笑道:“何必晚上?我现在不是已经到了?”一个二十七八岁、风尘仆仆的青年大步跨进堂来。晏荷影定睛一看,喜得大叫。来人正是晏府次子晏云孝。他见到失踪数月的小妹,也是万分欣喜。当下众人互相引见道劳,很是烦扰了一阵子才安静下来。

晚饭开在西厅,一溜高阔窗子全朝向大海,烟波浩渺,水天一色,令人胸怀大畅。各种海鲜鱼虾流水般端上桌来。

饭既罢,茶才奉上,便有一汉子匆匆进厅,俯身在海中英耳边说了几句。海中英眉一掀道:“少掌门,万老七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人同来,说这人兴许知晓少掌门想问的事。”